第79章
人家還是很有禮貌的,沒有一上來就說要接手衛所,只說來參觀學習。
徐鹿鳴裝作不知地接待了人:“趙大人,這就是我們三個作坊的全部運作情況,回頭你們要是有任何不解的地方,隨時都能向我們請教。”
趙盛年跟著徐鹿鳴把三個作坊裡裡外外看了個遍,贊嘆完裡頭的器物精妙絕倫、作坊的運轉奇思妙想,覺得徐鹿鳴這個人忒憨,一點心機也無。
若他們不是來學習,而是來偷學技藝的,這會兒把他們作坊裡的技藝都學了去,有他哭的時候。
好在他不是來學習,也不是來偷技的。
趙盛平想到此,開懷笑道:“徐大人把幾個作坊打理得這般井井有條,委實辛苦了。”
“不辛苦。”徐鹿鳴臉上揚起被人誇贊的驕傲自豪來,“只要能讓咱們西北軍過上好日子,我們苦點累點沒什麼。”
還真是憨得厲害。
趙盛平被徐鹿鳴的單純弄得都不好意思坑他了,但想到他這樣的人,若不是運氣使然,這幾個作坊在他手裡早晚也會被人吃幹抹淨,剛升起的那點愧疚煙消雲散。
“西北軍這兩年的日子比起其他兩軍來已然好過不少,徐大人的心願已了。”趙盛平鋪墊了一下,道,“我們在徐大人這幾日的帶領下,也已初步瞭解作坊的運轉,徐大人可以退位讓賢,好好回去享享清福了。”
“什麼意思?你們不是來參觀學習的嗎?”徐鹿鳴裝作腦袋沒轉過彎來的模樣問了聲。
演了幾天配戲,終於要上正戲了!
趙盛平朝徐鹿鳴抱拳道:“實不相瞞,我等特奉九殿下之命前來接管衛所。這也是九殿下體恤徐大人這幾年背井離鄉的辛苦,讓徐大人能有回家跟家人團聚的機會呢。”
徐鹿鳴的神情一點一點地僵住。
看向趙盛平的神情寫滿了不可置信。猶如一個終於發現自己被人欺騙的稚子,一臉的受傷。
趙盛平見徐鹿鳴穩了好幾次神情都沒穩住,最後通紅著一雙眼睛與他道:
“趙大人,九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衛所和作坊是我多年的心血,我答應了營裡的弟兄們,要帶他們過好日子的,我不能食言。請你回去告訴九殿下,卑職恕難從命!”
說完,他冷著臉,一甩袖走了。
趙盛平沒有在意,兔子急了還咬人,徐鹿鳴脾氣再好,也不可能任由人騎在他頭上拉屎。
他來之前就有準備。
“我呸!你個狗日的!”
“我說好端端地怎冒出群來參觀學習的,原是來了群見飯熟了來端鍋的,真是好大一張臉。”
“乞丐都比你們這些人講究!”
徐鹿鳴一走,錢貴這些陪同逛作坊的下屬,聽清緣由後,毫不客氣地對著趙盛平等人破口大罵。
他們不知曉徐鹿鳴的計劃,臉上的憤怒真情實感。唾沫星子不要錢地往趙盛平等人臉上招呼。
有那不注重地直接對著他們臉上吐痰。
趙盛平等人是九皇子的走狗,錢貴這些人卻不是。他們始終記得,他們好好地在家待著,突然有一天西北就被劃為軍屯,他們這些人全被徵了兵。
在軍營裡吃不飽穿不暖的,冬天連件防寒的衣物都沒有。要不是徐鹿鳴帶著他們出來治所掙錢,他們現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難過。
想讓他們交出衛所和作坊,門都沒有!
趙盛平能料到徐鹿鳴的反應,卻沒料到錢貴等人的反應,沒做提防,猝不及防之下被錢貴等人弄得狼狽不已。
一連好幾天他們別說作坊了,連衛所都靠近不了。一靠近就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拿著鋤頭掃帚等物,使勁朝他們招呼。
“呸呸呸!徐大人,你直說,你要怎樣才能把衛所和作坊讓出來?!”最後,趙盛平連吃了幾天錢貴等人朝他們楊來的沙子,才在距離作坊不遠的巷子裡堵住徐鹿鳴。
徐鹿鳴不複初見他們時的熱情,一臉冷淡:“趙大人若是來找我談這個的一律免談。衛所和作坊就是我西北軍的保障,給了你們,我們西北軍豈不是又要去喝西北風?”
“我們不動西北軍的物資和軍餉!”趙盛平忙喊出聲,“接管你們衛所後,我們對西北軍的待遇一律還按先前的來。”
九皇子也不傻,衛所在徐鹿鳴手裡,西北軍月月都有軍餉,到了他手裡,待遇和軍餉都沒了,軍營還不得鬧翻天,惹起兵變,他這個皇子立馬就要淪為階下囚。
從始至終,他要的都是除開軍營的物資和軍餉後的那一部分。他不信,衛所都有能力給軍營發餉,他們不自己截留一點?
說不得他們留到自己荷包的比軍餉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