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舒了一口氣:“謝謝。”
我將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你沒有和我提及任何有關他的事情,我來找你,只是因為家裡親戚想考你們學校,諮詢一下流程。”
說罷,我便離開了。
我記住了那串號碼,它的主人是f市日報的一名記者。
我向她表明了來意,她在電話裡表現得很激動,當即從出差地趕回來,邀請我去她家聊聊。
五年前,她曾深入調查過謝正誠此人,並發現了許多可疑之處。但因為當時學校一力彈壓,她沒能將報道發出去。
她猜測,受害者其實不止兩人,除許優瑗和五年前那位名叫李夢月的女生外,至少還有他的女兒謝婉柔。
謝正誠的確離過婚,但他沒有親生的孩子,所謂的女兒其實是繼女。她母親在她很小時就和謝正誠結婚了,直到她十四歲時才分開。她如今在國外工作,她的媽媽三年前患癌去世後,她便沒再回來過。
我們分別聯絡了李夢月的母親和謝婉柔本人,但沒有人願意參與控告謝正誠。
是人之常情,畢竟沒有人會樂意將已經結痂的傷疤再撕裂一次。
記者姐姐很失落,我卻一早料到了結果——我本就不是為了請她們加入。
我幾次聯系她們,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回答:如果他再次犯案,她們是否願意配合警方調查,說出真相?
兩人都考慮了很久,第二天,我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我很快回到了s市,繼續做清潔工。
我謊稱自己扭了腳,爬樓梯不便,找領導把自己的工區換到了一層——也就是謝正誠所在的樓層。
我有了頻繁接觸謝正誠的機會。而他對我的興趣也更甚從前了。
他旁敲側擊地問我對許優瑗的看法,我按捺胃裡的惡心,垂著眸說完全想不到她的抑鬱症已經到了那麼嚴重的地步。
他相信了我的話,安慰我說:“或許在優瑗心裡,這是一種解脫。”
於是我適時落淚,而後掩面哭泣,他給我擦淚,最後,他的手臂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沒有反抗,彷彿完全沉浸在悲傷中。
那次之後,我開始展現對他的好感,主動對他微笑、和他聊天;仔細整理他的工位,每天給他桌旁的盆栽澆水;他上課時,我總要在窗外旁聽,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使他一眼便能望見我臉上的欽佩。
慢慢的,他也變得大膽了。他開始給我帶禮物,零食糖果、發圈發卡、這個年齡的女生會喜歡的各種小裝飾品,得知我沒有智慧手機,他還把自己的舊手機送給了我。他會在給我遞東西時用指尖觸碰我的手,借別發卡的名義撫摸我的耳朵,下課後,他會留在學校陪到我下班,然後送我回家。
這個過程,歷時一個月。
差不多該收網了。
五月底,我忽然告訴他,我要辭職了。
他很詫異,竟一下抓住我的手腕,問我為什麼。
“你放手!”我慌亂地甩開他,刻意喊得很大聲,路過的一個老師疑惑地往裡瞄了一眼,走遠了。
我怯生生地後退兩步,雙手緊緊抓住上臂,將整個人瑟縮起來,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覺得……覺得自己不適合留在s市,想,想回老家發展。”
我一步步退到門邊,一邊拉門把手,一邊高聲道:“我這周做完就走了,你,你別送我,我自己能回家。”
說完,我奪門而出,奔到街上——監控正對著的位置,抹起了眼淚。
那天回家後,我去找了記者姐姐。她請了假來到s市,住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
“一定要這樣嗎?”她面帶不忍,“如果失敗了怎麼辦呢?”
“一定。”我凝視窗外的燈火,“這是最簡潔的辦法。”
“不會失敗的,他必須付出代價。”
5月31日,週日。晚上六點半,天才擦黑,學生已經走光了。
我獨自在保潔室裡收拾自己的東西,用削水果的小刀拆快遞紙板、踩實、捆好,把可以賣的雜物裝袋,整理自己的東西,同時和記者姐姐保持著通話。我們聊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