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只是老媽的一句玩笑話而已吧,說什麼“關系不一般”,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關山的感情,要是真有情況的話,她怎麼可能撂下話轉身就走呢?
但是——
但是!
好吧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小姐?”司機又問了一遍,我抬手示意他等一下,兩秒後,我接到了關山的回複:【不用了,你不是還要去店裡嗎,我之後直接去找你吧。】
我深吸一口氣,憋了一會兒才長長撥出。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說完,我開門下車,在傍晚的陽光下站著,然後是蹲著。
太陽完全跌入地平線後,我開始走動。起先是漫無目的,然後在路旁看到共享單車,於是掃了一輛,順著海岸線往店裡的方向騎。
我越騎越快,月亮被我甩在身後,頭頂一顆星星也沒有。
上一次在這條路上騎車,是四個月以前,但那時是我和關山兩個人。我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胸口沉悶,頭也發昏,需要一些海風讓自己清醒。
風裡還帶著些許白日的熱氣,越往前,夜晚的清涼便越明顯。
而我也在機械地蹬踏板的動作中逐步放鬆下來,開始學著關山的樣子,分析自己的內心。
那不是簡單的吃醋,而是佔有慾在作祟。
我不能容忍關山的身邊有一個我並不知曉的潛在威脅,即使那可能只是個誤會,對我而言也同樣不可容忍。
說到底,是我太害怕再次錯過關山的人生了。
我已經錯過了二十六年,喪失了她的童年和青年,並且直到一年前都對其一無所知。
我痛恨這種無知,以及無知背後關山獨自背負了數十年的痛苦。
悔恨、遺憾、嘆惋……種種情緒彙聚在一起,組成了我對關山的佔有慾。
這種佔有慾體現在方方面面:認識關山的每一個同學和同事,經常參與她們的日常聚餐;堅持早起送她,不論多晚都要親自接她回家;不再去s市排練樂隊,而是把地點改到了市;假期時幾乎每時每刻都黏著她,不論去哪兒都要跟著……
因為已成了習慣,所以並不覺得有多依賴。
我停下車,靠在路旁的欄杆上。天沒有完全暗下去,面前的海面尚印著紫紅的餘暉。
我並不打算把方才自己心中的不悅遺忘。恰恰相反,我會繼續攥著它。
佔有慾並非貶義,若能利用好它,反而能鞏固我們的感情。
我要去見見那位“文貍”,徹底弄清楚她和關山的關系。然後迅速消除一切威脅。
這事對我來說並不難辦,我有經驗。
大約兩年前,我注意到關山有一個學妹對她産生了特別的好感。倒不是我有多麼火眼金睛,而是那妹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了——尤其是知道我倆關系的時候,眼裡的驚慌都要溢位來了。
關山其實早看出來了,但她決定冷處理,特地把我拉過來就是要讓她慢慢死心。
我嘛,當然是要更進一步。
我從關山那裡套出了她的理想型,給她介紹了一個女朋友。
聽說倆人現在感情很穩定,馬上要去國外領證了。
這麼想來,我剛才的那一番焦慮根本就沒有必要嘛!什麼情敵,什麼威脅,都是易如反掌!
我如此想著,內心登時充滿了鬥志。
就在這時,一股熱風從身後飄來,打斷了我的思路。緊接著傳來的竟是關山的聲音:“星河!”
我驚訝扭頭,見她坐在一輛陌生的車的副駕,正趴在完全降下的車窗邊對我笑。
“咦?你不是……”我不由皺眉。
“本來是要去的,但是想到你一個人看店怪孤獨的,就先回來啦。”關山雙手扶著臉頰,眉毛彎彎,翹起的唇邊露出虎牙白色的尖兒,像只狡黠的小貓。
“那這車是——”我伸長脖子往關山身後看。
“星河姐。”關山主動靠到一邊,露出戚雲間的臉。
“啊,是雲間啊。”我恍然點頭,同時不著痕跡地埋藏自己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縷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