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遇到表姐,她是舅公的孫女,平常住在鎮上,是全村唯一一個考上縣裡中學的人。不,除我以外唯一一個。
我問她學校好嗎,她皺著眉說:“一點都不好,作業多死了!”
我心中迅速升起一個盤算,試探道:“我可以幫你做。”
“你?”她歪頭看我,“你不是沒上學了嗎?”
“試試看唄,”我死皮賴臉道,“萬一我真會呢?”
她將信將疑地帶我去她家,把一張數學試卷遞給我。我很快在草稿紙上寫完了所有答案,告訴她自己再抄一遍就行。她看得目瞪口呆,然後默默把語文和英語也遞給我。
我拿著試卷,先不動筆,問她:“你多久回村裡一次?”
“我住宿,最多也就一星期回一次。”她答道。
“夠了,”我點頭,“以後的週末作業我都可以幫你寫,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想要一套高一的教材,新舊無所謂,但科目要全。下回帶給我。另外,我們倆的事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阿爸。”
“沒問題!”她一口應下,“我姐家裡有舊課本,回城裡就幫你拿!”
我帶著她的作業回去了。晚上做完卷子,我看見窗外的星空在閃爍。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的前路究竟是什麼?
難道真要拋下阿姐,一個人遠走嗎?
不,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一定能弄清楚她不願離開的原因,並說服她。
我們的未來是一體的,她休想丟下我。
2009年12月19日
老四的腿果然不是摔斷的。
他在賭坊裡輸了錢想賴賬,被人生生打斷了腿,若非有人及時報警,恐怕遠不止於此。
他也一陣後怕,在屋裡悄悄把事告訴了阿姐,慶幸自己這幾天沒出去,逃過一劫。
阿姐勸他以後別去了,老實留在家裡打理田地。他沒吭聲,只叫她趕緊睡覺。
2010年1月17日
他已有兩個多星期不著家了。我知道這是因為老四的事情過了,鎮上的賭場又開業了。
狗改不了吃屎。我本也沒指望他會痛改前非。
不過我已想明白了。就任由他去吧。
現在阿姐手裡捏著一筆可觀的錢,我們完全可以脫離他自己過活。哪怕他敗光了家底,我們也可以一走了之。
可不知為什麼,當我說這些話時,阿姐表現得很沉默。
她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