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拉住我的手,帶著我快步往外走:“跟我走。”
…
她開車離開了市區,在鄉道上走了一段,然後拐進一條土路,直通海邊。
幸虧是關山在開車,否則深更半夜的往這麼偏僻的地方鑽,就算是我弟我都會懷疑他要把我賣給運奴船。
“到了。”關山停好車,準備開門出去。
“等一下。”我一把把她拉回來,掏出放在車裡的備用圍巾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才滿意揮手,“可以了。”
不出我所料,一開啟門,潮濕的寒氣就撲到了我們臉上,帶著輕微的海腥氣,把我們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的。
我把衣服拉鏈拉到頂以抵擋海風,開始四處打量。
這是一片礁石灘,應該沒有開發過,到處都是嶙峋的黑色巨石。
海浪不斷湧上石灘,拍打在石壁上,破碎的濤聲在深處的洞xue裡産生共鳴,長久地盤旋,好像野獸的低吼。
天已不像來時那樣黑,灰藍色的光從東邊一路蔓延到海的盡頭,越是往遠處看,石頭的尖角就越是誇張。它們銳利地刺向天空,好像一根根矗立著的尖矛,使人想起古戰場。
肅穆而詭譎的景象,在黎明到來之前,彷彿整片天地都屬於我們,是我們的王座,我們的秘境。
我明白這地方的意義了。
關山爬上了一塊大石頭,坐在上面,面朝著大海,腳下就是浪花。我很快也爬了上去,坐在她身邊,靜靜等待。
整片海洋都在我們的腳下。
我翹著腳,看天一點一點地亮起,關山的眼睛也越來越亮了。
“星河,謝謝你。”她轉過來,眼裡的天光變成我的倒影,“謝謝你願意陪我。”
我沒應她,而是吹起了口哨,隨心的旋律,聽著輕快。
“像這樣說走就走,很爽吧?”我歪頭笑著看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嘆出,站起來,腳踩在石頭上,抬手解下發繩,奮力丟進海裡。
海風吹起了她的長發,自由地飄著。
“是啊,”她看著越發明亮的天際,“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我也站了起來,對著海洋大喊:“那就繼續瘋下去——”
“去看日出日落,看潮起潮落,去看山看水看天看地,去追,去找,去擁抱一切你渴望的東西!”
“只要……只要你高興。”
日出了,耀眼的橙黃驅走所有的黑暗,為天空覆上燦爛。
一行飛鳥從海上飛來,劃過天際,很快變成一行黑點,消失在遙遠的天邊。
我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又要去往何方,但我知道,它們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