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求你入我的夢,求你給我一個再相見的機會,哪怕,哪怕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也好過永夜。
媽媽……
2009年4月19日
他突然說要去後山找草藥,回來時給我帶了一捧花。
很香,很好看。
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不愛我,他只愛他自己,他對我好,只是因為我對他有利可圖。
把花放進盆裡,數著日子,等著他原形畢露的那天。
2009年4月20日
回到學校,同學看我的眼神變了。
忽然覺得他們變得很小,和我差了許多歲的樣子,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透著令人憎惡的幼稚。
課間慣例是吵鬧的。聽見他們談論本命年要穿紅色內衣褲,鎮上的書店裡新上架了哪些漫畫,拿著自制的卡片在桌上拍響。
我縮在教室的最角落裡,豎起課本窺探孩童的世界。
哦,原來我也只有十二歲。
從朱老師那裡知道自己提前批的成績,全縣第一。
其實只是兩個星期前的事情,那場考試在我的腦中卻如此遙遠,彷彿已是上輩子的事情。
物是人非事事休,原來就是這樣的感受。
2009年4月21日
靠期待媽媽入夢的念頭一天天熬著,往往要睜眼許久才能抓住睏意,然後在陷入黑夢的下一刻清醒,由此反複直至天亮。
噩夢也成了奢求,連這樣卑微的願望都不配被滿足嗎?
我到底該怎麼做?難道要讓我忘記一切,變成一個真正的傻子,整日開懷大笑嗎?
難道要將那些長存於記憶的殘忍和暴力和著血剪下,流産一樣地從身體裡刮出嗎?
我不願意。
2007年4月22日
天亮了,雞叫了。
天在下雨,他在熟睡。
我披上雨笠,走進霧裡。
雨絲是濃密的,泥濘濺在鞋面上,褲腳耷拉著貼上腳踝。
突然無法忍受潮濕,只顧奔跑,不慎跌倒在地。
驚雷在耳邊炸響,閃電照亮眼前,白得像雪。
視野循著光穿越森林,在無數棵樹中偏偏投中那一棵。
是小貓長眠的地方。
烏雲蓋滿天空,窒息般地向下迫近,恐懼和極寒蠻橫地沖撞進胸懷,不由地閉上眼,蹲在雨裡發抖。
雨越下越大,在無數道墜落的聲音裡聆聽到一個聲音——飄渺地遊蕩著,彷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