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除夕,過年,她還是如此熱愛工作。大過節的不好意思麻煩同事,所以就折騰女兒,哦,還有老公。
不過我爸那個演技實在是……難以恭維,沒過幾句臺詞就被我媽貶成場外觀眾了。和我媽這個一出道就拿了大獎的神仙結婚三十多年了,還能演成這個樣子,可見他的天賦點是完全沒往這方面偏。
至於我……母親大人倒沒有把我也攆下去。當然也是因為當下她再找不到一個能入她眼的家夥了。
這種時候就特別想念我弟,而且佩服他。從上高中直到進副本前,我都在滿世界亂晃。上學時是修滿學分就溜,等畢業了更是不得了,每年在國內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兩個月,更不常回家,每年和爸媽相處的時間大概就只有過年那幾天,且每次回去基本都是大睡特睡、晝伏夜出,很少能和他們湊在一塊兒。
我弟就不一樣了,他畢業後就回到了s市,一點點學著繼承家族産業,陪爸媽的時間遠比我多,多年培養下來,情商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去。而且他也是繼承老媽演技天賦最多的那個,老媽從前總開玩笑說,萬一我們家破産了,讓我弟進娛樂圈混幾年也能東山再起。
我不擅長演戲,也早忘了如何與長輩相處,不過老媽看上去很開心,我也就放心了。
蛋撻這個小崽子也很開心,她大概覺得我和老媽是在逗她玩,一直在我倆周圍轉圈,時不時還要跳過來撒嬌。我總是忍不住分心去摸她,然後在我媽的死亡凝視下拎起小崽子的脖子,丟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我媽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牛,居然這麼長時間一點沒有要去摸貓的沖動,明明之前還摟著貓親了又親的……)
就這樣陪著我媽一遍遍走戲,還要一句句打磨臺詞、調整細節,時間一下子過得飛快。
等快到晚飯的時間,我爸和蛋撻這祖孫倆都已經在沙發上快睡著了。他倆分別坐在沙發的最角落裡,要不是沙發只有這麼長,恐怕還能拉得更遠)
挺奇怪的一點,蛋撻和誰都自來熟,就是不喜歡我爸。我媽說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臉上皺紋總耷拉著看上去太嚴肅,嚇著孩子了。我爸有些鬱悶,不停照鏡子摸臉,試圖做出一個最和善的表情來。然後……把孩子嚇得跑更遠了。
冬天的白晝總是很短,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我瞄了眼時間,覺得應該去叫關山起床了。
一抬頭,發現關山正站在樓上,靜靜地俯瞰我們。
我一下對上了她的眼睛,先是被她晦暗的神色一驚,隨後發現這人居然連件外套都沒穿就出來了!我趕緊沖上樓去,脫掉外套伸開雙臂從後面把她圈了起來,順便喜提一個香香軟軟還能完美匹配我臉部輪廓的頸窩。
“哎……”關山的肩抖了一下,卻沒有躲,腦袋自然地往我這邊偏移。
她的回應驅使了見色起意的我,肌肉記憶的推動下,我往上抬了下頭,親上關山的脖子,發出啵唧的聲音,然後再把腦袋埋回去,狗熊蹭樹一樣哼哼唧唧地蹭關山。
做完這一套小連招,我突然覺得懷裡這人似乎有點僵硬。一睜開眼——關山的表情看不見,倒是一下發現下邊正站著抬頭看我的兩個人,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相似的迷之微笑。
天!忘了這屋子裡不止我和關山倆人!
我大腦宕機,除了飛快眨眼之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支配身體,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呆站著。
尷尬,好尷尬,從來沒這麼尷尬過。雖然他們是我爸媽,雖然他們清楚我倆的關系,但是,但是——被人圍觀撒嬌還是太超前了好嗎!
還是關山腦子轉得快,咳嗽幾聲,然後轉頭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立馬接收到她的訊號,往前走一步背對欄杆按住關山肩膀,語速像機關槍似的:“關山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著涼了?哎呀醫生都說了你要注意保暖嘛!走走走趕緊回房間去!”
說著我就推著關山,逃荒一樣地往裡頭走。直到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我才聽到自己胸腔裡那口懸著的氣湧了出來,變成好長一聲嘆氣。
好險,差點我在爸媽眼裡的形象就要從30歲跌到5歲了。
再一回神,發現關山已經笑得倒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哪裡戳中了她的笑點,她簡直要笑得喘不過氣來,肩膀一抖一抖的還挺規律),像蛋撻平時睡覺一樣側躺著蜷縮在被子上,低低的笑聲不斷地傳過來,臉頰也因為這陣笑而變得越發紅潤。
我叉起腰,撅起嘴,眯起眼睛看她,然後一個飛撲上去砸到關山的身邊,撩開她散亂的頭發,揪住她的耳朵,湊過去用超絕低音炮氣泡音問:“看我出洋相很好笑嗎?嗯?”
關山手臂一撐從床上坐起,另一隻手抬起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她居然把眼淚都笑出來了!),半眯著眼睛看我一陣,很認真地點頭:“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