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回家的路...
硝煙裹著殘雪撲在臉上,問青劍刃上凝結的霜花被血融成水,順著紋路蜿蜒成暗紅溪流。
“問青...”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揮袖震碎三支誅魔箭,餘光瞥見他左肩新添的傷口,那是仙將玄明的斬月刀留下的,刀刃淬著剋制魔修的寒毒,傷口處的面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紫。
“別硬撐!”我扣住他腰間要帶他後撤,卻被他反手攬住腰肢。
問青額間仙紋暴漲,銀發散亂地垂在染血的臉頰,偏偏還能笑得邪氣:“乖乖站好,看我把他們的劍陣劈出個窟窿。”
話音未落,十二道劍光驟然合圍。
這是天界最陰毒的鎖魂陣,專門針對高階魔修,劍陣運轉時會不斷抽取問青的靈力。
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催動後頸蓮紋化作屏障,卻聽見他悶哼一聲,鎖魂陣的鎖鏈穿透我的屏障,纏住了他手腕的舊傷。
“放開他!”我抽出袖中軟劍,卻在轉身瞬間被問青拽進懷裡。
溫熱的血濺在我頸側,他用身體替我擋下玄明的致命一擊,斬月刀擦著他後背撕開半尺長的傷口。
“我說過,”他氣息紊亂地抵著我的額頭,“我們的劫數要一起扛。”
染血的指尖突然結印,地面轟然裂開,無數黑藤破土而出纏住仙兵的腳踝。
這是魔界禁術“血噬”,發動時需要以魔修自身精血為引,方才我受不了傷,難道他?!
“問青!你瘋了!”我抓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見他唇角溢位的黑血。
那些曾在人間溫柔煮茶的手,此刻布滿猙獰的血紋,可眼底的笑意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就在劍陣即將崩潰之際,天際突然傳來一聲清越鳳鳴。
天界女君踏鳳而來,玉指輕揮,漫天仙火瞬間吞噬了血噬。
問青被仙火灼傷的面板滋滋作響,我護著他後退數步,後背抵上茶館殘破的樑柱。
“叛仙問青,弒神之罪,今日當誅。”女君聲音冷若冰霜,“交出魔主,饒你身邊這人全屍。”
問青突然大笑,笑聲震落樑上積雪:“想要魔主?先從我把我殺了!”
他握緊劍柄,劍身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那是他將全部靈力注入的徵兆,是同歸於盡的殺招。
“等等!”我按住他顫抖的手,在後頸蓮紋上重重一抹。
劇痛中,蓮紋化作流光沒入問青體內。
這時,魔之核的力量與他的靈力共鳴,茶館廢墟突然颳起黑色颶風。
“你做了什麼?!”問青瞳孔驟縮。我笑著將臉埋進他懷裡,聽著他劇烈的心跳:“我們說過,要一起扛。”
仙火與魔風相撞的剎那,我看見阿婆抱著孩童躲在斷牆後瑟瑟發抖。
漫天戰火中,那些偷塞梅子的甜、共補屋頂的暖、教孩童舞劍的笑,如走馬燈般閃過。
原來人間煙火短暫得像場夢,可就算只剩最後一刻,我也想與他並肩。
“這次,換我帶你回家。”我在他耳邊低語,握住他的手揮出最後一劍。
劍光撕裂天地,而我們相扣的指尖,始終未曾分開,如同燼中微光。
劍光撕裂天地的剎那,時空彷彿被割裂成兩半。
問青的劍與我的靈力在劇烈碰撞中迸發刺目白光,仙魔兩道的攻勢在這股力量面前如潮水般被掀翻。
玄明的斬月刀脫手飛出,插在遠處的斷壁上嗡嗡作響,天界女君駕馭的鳳凰也發出哀鳴,羽毛如血雨般墜落。
但這強大的反噬也在瞬間席捲而來。問青的身體劇烈顫抖,注入魔之核力量後的他,此刻像是被狂風撕扯的薄紙。
我能感覺到他的靈力在體內橫沖直撞,那些剛剛癒合的傷口再次迸裂,鮮血浸透了我們相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