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河低著頭,心中也難受極了,沈雲澄眼淚都掉了出來。
看人都同意了,周文耀點了點頭:“那今日之事就這樣。”
他剛要走,卻有兩道聲音叫住了他:“等等。”
分別是喬桂蘭和季淮。
季淮將目光看向喬桂蘭,示意她先說。
季淮本就是三白眼,被季淮惡狠狠地一盯,嚇得喬桂蘭一哆嗦,但她還是開口了:“既然便宜給了季淮,沈家合該把六兩禮金拿出來。”
見她還要鬧,周文耀先冷了臉:“無論是季淮還是季瑞,都是季家的孩子,禮金你不應該拿麼?”
沈家也沒想到喬桂蘭竟能如此不要臉,但錢在他家手裡,絕不能給這個潑婦,於是沒開口,打算看看喬桂蘭還能噴出什麼糞來。
喬桂蘭冷笑一聲道:“季淮那白眼狼又不是我親生兒子,憑什麼叫我拿錢給他娶親。”
這下所有人可算開了眼了,南山村的人也沒想到喬桂蘭這個後娘能說出這種話來。
這話說的正合了季淮的心思,他開口:“既然這樣,正好把家分了吧。”
一句話驚了所有人,沒想到季淮在季家忍了這麼多年,今日竟要分家。
“大家也都瞧見了我這後娘什麼樣,幼時自從她嫁過來就沒讓我吃飽飯過,冬日給我穿的棉衣裡面也塞的都是蘆花或亂麻,有錢不肯為我交錢,看著我被徵走,巴不得叫我別活著回來,”他又冷哼了一聲:“至於我那個爹,活著跟死了一樣,還有季瑞素日也不幹活,家中活一應我幹。”
他平日裡沉默寡言,還是頭一次當大家的面說這麼多話,卻令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想到喬桂蘭竟苛待繼子至此。
季淮說著看向周文耀,朗聲道:“今日就請裡正為我做主,與這爛心爛肺的一家人分家,以後再不往來。”
沈雲清答應嫁給他後,他就打算著與季家分家了,要不然嫁給他也會被喬桂蘭欺負。
長大後季家沒人敢動他,他倒是可以忍下去,可不能看著沈雲清受罪。
“好你個沒心肝的狗崽子,竟敢給我潑髒水!滿嘴胡話,我在季家盡心盡力養你這麼多年,你竟敢如此敗壞我的名聲,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但沒人聽她的瘋話,周文耀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既如此,那就分吧。”
喬桂蘭和季德才如此行事,以後別人也不會拿孝道壓他。
於是季德才就被人潑醒了,他剛醒,腦子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大兒子要分家,當即就說“不行”。
但季淮走上前來,直接狠踹了他一腳。
兒子打親爹怎麼都於理不合,但這時也沒人敢張口說話。
季德才剛被打完不久,又被踹了一腳,早就怕了,根本來不及想別的,當時就妥協了:“分分分,我分還不行麼,哎呦。”他牙齒掉了兩顆,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
最後,無論喬桂蘭怎麼鬧,這個家都強硬地分掉了。
季家五畝水田、七畝旱田,只分了季淮一畝水田和兩畝旱田,田裡的産物也歸季淮。
分了田就該分銀,但喬桂蘭死活不說有多少錢,季家日子不差,周文耀做主直接分季淮五兩銀子。
但喬桂蘭說什麼都不拿,沈家看這做派,說要拿她院裡值錢的東西抵,但被季淮叫住了。
他回屋子裡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從一個破舊的錢袋子裡拿出一兩銀子砸在了喬桂蘭身上說:“算上那五兩就是六兩,娶親的六兩銀子就算我出的,以後不許再找沈家。”
他說完還不放心,到季瑞屋子裡拿出了紙筆和印泥,他不識字,請周文耀寫了斷親書和契約,按了自己的手印後,又提起季德才的手上按了下去。
至於田契,現下天黑,等過些日子再來找季德才到鎮上把田地過到他的名下。
如此,分家就算完事了。
季淮行李沒多少,一個鋪蓋卷全包裡了。
他準備帶著沈家人去祖宅,在喬桂蘭未嫁過來之前,因他沒了娘,季淮他阿爺就給他留了房子,都過了明路,如今鑰匙就在他手裡。
要不然,他也沒底氣說分家就分家。
與沈家說好,他拿著自己的東西走在前面,沈雲清被扶著做上了驢車,嫁妝也搬了上去,一群人點著火把浩浩蕩蕩地跟著季淮就走了,把喬桂蘭的哭嚎聲拋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