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
爆竹聲在遠處炸開,一團團紅色的碎屑飄散在寒冷的空氣中。小區裡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口貼著喜慶的春聯,玻璃窗上倒映著溫暖的光。
只有六樓的一扇窗戶是一片漆黑。
夏清蜷縮在床角,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身體。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手機被他關機壓在枕頭下,他不想看,也不敢看。
眼睛緊閉著,眉頭微微皺起,濕紅的眼尾有一條已經幹涸的水痕,在蒼白的面板上格外刺眼。睫毛不時輕顫,像是陷入了某個無法掙脫的噩夢,偶爾發出幾句呢喃。
即使在睡夢中,他的手指仍緊緊攥著被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不記得那天的後續是什麼,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來的,等他有意識睜開眼時就已經來到了這裡,彷彿只有這裡才能給他帶來安心。
夏母端著晚飯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幾下門,語氣裡是掩不住的擔憂,“清清,出來吃點飯吧,嘗嘗媽媽給你頓的排骨。”
沒有回應。
夏母還想在敲幾下,夏父抬起手製止了她的動作,對著她搖搖頭。
“砰”託盤被重重的放在餐桌上,瓷碗與木質桌面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夏母的聲音發顫,手指緊緊攥著圍裙邊,“這都幾天了,連房門都不出,飯也不好好吃...”
夏父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你小聲點,別讓孩子聽見。”
夏母也知道房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努力壓低聲音。
“我怎麼能不擔心?”她的眼眶有些發紅,對著夏父道,“你看看他都瘦成什麼樣了?那天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全是…”話說不下去了,拿起紙巾擦了擦眼角。
夏清回來的那天當真把他們嚇壞了,穿著病號服,身上到處是蹂躪的痕跡,眼睛紅腫著,手背處有一個針眼,因為主人隨意的扯掉變成了淤青,正在一點一點的向下滴血。
他昏迷前最後一句話還是,“不要去找阿硯…”
夏父沉默著嘆了口氣,走到廚房倒了兩杯水,遞給妻子一杯,自己卻一口沒喝。
“會不會是...”夏母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臂,“會不會是池懷硯欺負清清了?”
“不會吧,懷硯那孩子看著挺靠譜的...”夏父搖搖頭,眉頭緊鎖。
“靠譜?”夏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趕緊壓低,“那你說為什麼清清不讓我們提起他?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發抖?連他的電話也不接?”
她越想越氣,手掌掩著面,“我當初不該同意他們同居,這才多久就...”
語氣中帶著哽咽。
“不行!”夏母突然站起來,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我必須要打電話問問池懷硯,到底發生了什麼?”
“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吧,你別瞎參和。”夏父阻止她的行為。
夏母還想說些什麼,眼看兩人就要發生激烈的爭吵,一道沙啞的聲音突兀的傳了過來。
“爸,媽,你們別吵了。”夏清慘白著臉,手扶在門框上,原本合身的睡衣現在竟生生的大了一圈。
“別去找他…我們…分手了。”他語氣異常的平靜,眼淚彷彿都流幹了,再落不下一滴。
夏母手中的手機一下掉在地上,看著夏清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