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臺後,李善情拿出手機,發現周思嵐居然給他發了資訊,說“我看了畢業典禮,恭喜”。
九個字一個標點,李善情愣愣讀了七八遍,心莫名其妙跳起來,總覺得不像周思嵐,像莊敘的語氣,不管不顧,就站在原地,給周思嵐打電話過去。
但接電話的是周思嵐,有些意外般問:“善情,怎麼了?”
他身邊很安靜,不像有人。李善情愣了愣,心中的熱度降下,立刻找了個由頭,對周思嵐道:“思嵐,謝謝,你是第一個給我發祝福訊息的好朋友呢。”
“啊?”周思嵐像反應遲鈍,過了兩秒,才說,“不用謝!”又老實而熱情地道:“善情,祝賀你畢業!”
掛下電話,李善情陷入一種以為可以抓到莊敘,卻撲一個空的傷感中,想著莊敘,給周思嵐發:“思嵐,你對我太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再來?就算還是到東部,我也會趕去請你吃飯的。”
過了兩周,他們沒有去東部,而是臨時決定去往中部的一座城市。莊敘似乎是去那兒談醫療保險覆蓋的事項,根據周思嵐所說,他們只待三天,第二天晚上會去一場許多名流政出席的宴會。
那兒離番城只有三個小時的航程,李善情便加急處理完三天的工作,匆忙出發,在飛機上睡了一小會兒,落地時看見漂亮的河流湖泊,心中又不安穩地希望,可以像上次一樣成功抱到真正的莊敘。
最近他忙得都沒空進行身體探索,而且現在已經嘗過莊敘的滋味,發現幻想只是幻想,還是真人力氣大,更有實感。
這兩個月,李善情聲名更為不佳,基本已經到了臭名昭著的程度,懶得出席任何社交場合,也不願在此時公開靠近莊敘,便只是住進了從周思嵐口中打探出來的酒店。
他前幾天過敏嚴重,飛機上也幹燥,剛住進酒店,便流了一次鼻血。問酒店要了加濕器,吃藥想休息一會兒,卻接到投資人威爾電話。威爾又來叮囑他盡快將noaue推向市場,減輕輿論上的壓力,李善情猶豫再三,覺得還是不能休息,便戴上加濕口罩,在桌前工作。
到九點多,李善情很疲憊了,合起電腦,想去床上躺一會兒,半夢半醒間,收到了周思嵐的訊息:“善情,我們已經回酒店了,不過我在會場吃了很多,不是很餓。”
“那我明天再請你吃吧。”李善情打著哈欠回,“對了思嵐,莊敘住在哪間房?我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想親手送給他。”
周思嵐可能是去諮詢了莊敘,過了一會兒,才把房號過來。
莊敘和李善情住在同一層,李善情便先去浴室,照了照鏡子。
從世俗意義上說,雖然顯得有些蒼白,李善情的臉和身體是沒有瑕疵的。任何人都會承認這一點。
不過最近笑得太少,好像不知該怎麼笑了,李善情歪歪頭,對著鏡子,熟悉了一下微笑的肌肉運作,將嘴角提起,順口說:“小莊。”
這個他現在只好私下說的,不方便再和莊敘提起的暱稱。
“小莊,”李善情想到這裡,有點莫名生氣,批評自己想象中的莊敘,“你太壞了。”而後又說:“算了,我原諒你,你也原諒我吧。”
然後才要去找真正的莊敘了。
李善情今天已經沒有做到底的精力,便沒拿原本準備的東西,抿了抿嘴,又想了想,隨便將衣領扯大了點,離開房間,偷情一般經過走廊。他不喜歡按鈴,覺得沒意思,開始敲莊敘的門。
莊敘從淋浴間出來,穿上浴袍時,聽見房間有規律地被敲響,篤篤,篤篤篤,像一個格外無聊的人在敲一首樂曲。
他走到門口,站著聽外面的人敲了一段時間,直到重複的節奏出現,才慢慢開啟門。
和敲門的人兩個月沒見,他的眼圈比上次見面黑,看起來也比畢業典禮的直播上疲倦,應該是由於最近工作很忙,當然仍舊很漂亮。大概敲門已經敲得生氣了,敲門者嘴角下掛,看到莊敘的打扮,準確地責怪:“你洗澡好慢。”
莊敘本準備說“你可以不等”,垂眼時恰好看見李善情指節敲得發紅,發現自己頭腦空了兩秒鐘,需要小心地控制,才能不立刻去碰李善情的手。當然也說不出半句考慮好的冷漠話語。
他將門再拉開一些,甚至問不出“有事嗎”,對李善情說“進來吧”。
李善情閃身進門,無所察覺地問:“你知道我來幹什麼嗎?”
“思嵐說你有禮物給我。”
莊敘還在看李善情的手,李善情誤會了他的意思,抬雙手展開,手心都空空如也:“我騙他的,沒有禮物。”
“就怪你們家思嵐太好騙了。”李善情得意地說。
莊敘問:“那你來幹什麼?”
李善情抓住了莊敘的衣領,往自己的方向拉,莊敘包住他的手,也終於碰到了他敲門敲得有些發燙的右手的手指關節。
抱著李善情往床走,莊敘本要關燈,但李善情說別關。
李善情不在意房間的明暗,反而喜歡亮一點。可能是由於他的人性中不存在普通人會有的羞赧,更清楚自己的優勢,願意讓自己被看清。
關於這一選擇,莊敘承認李善情是對的。
這晚開始,莊敘進入從前並未涉足過,也未想過會涉足的一種關系,又在不知不覺中完成新的上癮。
在此過程中,莊敘想不到的事是,自己很快就不再掙紮。
很快開始履行一項自認為重要且正確的原則,要想不被一個心狠手辣的無情獵手捕獲,或得到更多,必須變得比獵手更加難以捉摸,更少表露真心,讓獵手好奇,對挑戰著迷,不斷潛心關注,才能最終讓獵手始終只對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