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也行。”莊敘的母親說。
“或者計算機?”周太太也提議。
一人一個主意,把周思嵐說得茫然無措,莊敘都看不下去:“還是讓思嵐自己選吧。”
這時候,莊敘的手機螢幕又亮了,李善情連續發了兩條資訊,他只能拿起來又看一眼。李善情說:“我出門了!你在學校嗎,你家在哪裡?我馬上打車過來。”
“原來外面這麼冷,我又回家了,加件衣服再重新出去打。”
李善情平時聰明伶俐,某些時候莫名的笨,莊敘被他笨得很淡地笑了一下,想回他讓他在家待著,聽到母親問:“莊敘在回誰訊息?”
“最近訊息特別多,是不是談戀愛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莊敘抬起頭,才發現人人都盯著他看,立刻否認:“不是。”
他把手機收好,把話題轉回周思嵐身上:“有沒有考慮過什麼意向學科?”
這晚的晚餐吃得還算輕松。母親已經從悲痛中解脫了許多,慢慢開始接受關懷,敞開自己。飯後,母親和周太太一起出門去朋友家裡打牌,周開齊有些公事要處理去了書房,莊敘便與周思嵐坐在客廳聊天。
周思嵐自幼便是很乖巧的弟弟,去書房裡拿來一本試題書,說有些題不太會做,想讓莊敘教教他。
莊敘給他講解了兩題,突然想起李善情的訊息還沒回,又拿出手機看了看。
半小時前,李善情給他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前發來一張哭臉。由於沒有到平時的那種纏人程度,反而看起來有點可憐。
莊敘想了想,給李善情發:“有事嗎?剛才在吃飯。”
“你在哪裡呢?我現在一個人到了江邊,太冷了,所以找了一家咖啡店待著。但是我後桌有人在咳嗽,我會不會被傳染感冒?”
“你去江邊幹什麼?”
“不想待在家裡。”李善情說。“太無聊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不會做的題了。你忙完了嗎?來找我吧。”
“我沒空。”
“那什麼時候會有空?”
莊敘不嘗試理解李善情對見面的堅持,直接拒絕:“你沒事就回家。”
“不要,我在這裡等你等到海枯石爛。”李善情發起位置共享,被莊敘拒絕,又發來他自己的定位。
“來找我吧,來找我吧。”
他好像很無聊,非常坦然地召喚莊敘。
咖啡店離周開齊家不遠,但莊敘當然不會去找他,又給周思嵐講起了題。
到了近八點,莊敘告辭回家,司機載他在江邊的車道上駛過。
是莊敘恰好看見咖啡店的霓虹招牌,也是莊敘對李善情存在一些惜才的善念,因此讓司機在路邊暫時停車。
他走近那間咖啡店的玻璃房,居然一眼就看到李善情。
李善情縮在角落的靠窗位,穿一件黑色的毛衣,灰外套掛在身後的椅子上,手托腮正在發呆。他面前放著一杯咖啡,一塊蛋糕,全然沒有動過的跡象。
看起來沒什麼事,健康地活著。
莊敘準備回車裡,李善情卻像忽然感受到什麼,往窗外看來。
他和莊敘的視線接觸,頭微微歪了歪,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坐直了一些,對莊敘招招手,說了句話,口型像是“你來啦”,而後便站起來,往門口走。
既然已經被李善情看到,莊敘便沒動,站在路邊稍等了一會兒,看見李善情推門出來。
若在從小身體不好的人裡,李善情個子不算小,只比莊敘矮了半個頭,不過很瘦,走向莊敘也不急,慢吞吞的,可能怕疾走兩步,就會哮喘發作。
“莊敘,你終於來了。”李善情走近一點,語氣十分理所當然,說得像是莊敘允諾過他要來似的。
莊敘不回應他的說法:“我送你回去。”
“好呀。”李善情捱到他身邊,手抬起來,搭住莊敘的手肘,一副親熱的樣子。
莊敘認識的其他人無不具有足夠的邊界意識,他從沒和誰有過這麼近距離的身體接觸,立刻移開手臂,和李善情保持清晰的距離,帶他上了車。
“叔叔好,又見面了,我家在曲景園,”李善情坐進車裡,又主動地對司機說,“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