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周酒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有錢就能治好,燕爻遠帶他們來到客棧對面的醫館,倚著門盯著對面,斜陽西落,沒有看到回來的人,不免有些煩躁。
衣角被拽了拽,小賊眼睛裡閃爍著光,“謝謝你救了周九良哥哥,現在他已經醒過來了,你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燕爻遠看著他想起了自己這具身體的由來,當年他被捅了一刀後沉睡了很久,在這期間漂泊到一處村莊,一個夢魔已作亂許久,一戶人家全家都被拖到夢中並且死去,他則順著本能鑽進了那戶人家的兒子身體裡,把夢魔除掉了。
“我想想你能為我做什麼?”燕爻遠托腮思,答案只有把他身體的惡魂連同他的魂魄一起吃掉,不過燕爻遠不知道該如何下口,把這個蠢貨吃掉自己會不會也變蠢,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當我的小弟吧。”
他現在還不會運用惡魂的力量,燕爻遠想以後教他,然後在關鍵時候利用起來。
這時,那個叫周酒的少年醒來了,一直叫著小賊的名字,燕爻遠也就不用問了,
“阿姚,阿姚,”
錢姚立馬跑了過去,燕爻遠也跟了上去,這才發現那個叫周酒的是個盲人,
“周酒哥哥,你終於醒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今天去找你的時候就看見你在小巷子裡,渾身都是傷,嚇死我了。”
周酒沒有當哥哥的樣子,一頭紮進錢姚的懷抱裡,特別可憐,啜泣道,“我沒事,昨天半夜來了一個自稱從古日山來的一個人,說要帶我離開,父親不同意,趁機勒索了一筆錢,大哥聽說了這件事就提出要替我去,還讓我和那個人說,我不同意就開始暴打我,等了許久不見那人拿著錢來,就把我扔到後巷裡了,這回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八成是要死在那裡了。”
錢姚聽後心疼,把人抱得更緊了。
“一個來自古日山的人?”燕爻遠忽然想到昨晚李長久不知所蹤,應該就去找他了,“是不是說話聲音很溫和,還有一絲病氣。”
燕爻遠忽然出聲嚇了周酒一跳,錢姚立馬拍他的後背安撫,“別怕,別怕,這個人給我了很多錢,我這才救了你。”
周酒平靜下來後,輕輕點點頭,“感覺是有些虛弱,難道你們認識?”
“你爹訛他錢?多少錢?”
“三百兩。”
燕爻遠想了想李長久當時數錢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三百兩,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沒什麼特別的,李長久此前沒有見過他,應該不是發善心,一定是有目的的,而李長久下山的目的就是尋找和自己擁有一樣血脈的禦器師。
“你家怎麼回事?怎麼會把親生骨肉打成這個樣子?”燕爻遠不免有些擔心,千萬別遇到沒人性的一家,然而聽到錢姚的話,他忽然背後發涼。
“他們一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鄰裡鄉親都躲著他們走,周酒哥哥從小就受盡虐待,還把他放在缸裡,害他連路都不會走。”
“阿姚,”周酒小聲呵斥一下,然後自己和燕爻遠說道,“我父母皆失聰,被人看不起,所以一直想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然而他們的大兒子卻和他們一樣,但他們沒有放棄,就生了我,知道我能聽到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開心極了,對我也算是竭盡全力。
因此忽略了大哥,在我六歲那年,他把沙石按進我的眼鏡裡,因家裡貧困,自此失明,他們又生下了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女兒,因為沒有地方住,在我十歲那年把我塞進大缸裡住,多虧阿姚顧及舊情,否則我早就起了,如今又懷了一胎,希望他們得償所願吧。”
燕爻遠覺得這少年一點都不簡單,描述中沒有一處怨懟,憎惡,把所遭受的苦難輕描淡寫,卻也沒有為父母掩飾罪行,既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心狠手辣,一點不孝的話柄都不留下,又讓人們更討厭他的父母。
然而這些話卻讓錢姚更加心疼,揉了揉懷裡人的腦袋,
燕爻遠聽完這些,從懷裡掏出銀子扔給錢姚,“明天我到這裡找你,你們先去吃飯。”
來到周酒的家,外面圍了一群人,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大門緊閉,不過不是從裡面關上的,而是外面抵著許多石頭。
“這老周家真是作孽啊,昨天我就聽到打他們家老二的聲,今天兩口子就來了報應。”
“就是,也不知道老大發什麼瘋,竟然要弒父,老周媳婦肚子好像要生了,也不知道在裡面怎麼樣了。”
“不過好像中午的時候有個男人進了他們家,現在還沒有出來,不會已經死裡面了吧?”
眾人不敢再說下去,不知道哪裡忽然沖出來一個男人,把門前的石頭踹走,推門而入,眾人嚇得四散而逃,有人偷偷往門裡看,一個缺胳膊少腿的怪物手裡拿著劍,虎視眈眈地不停地徘徊在門外,像是奪命的惡鬼。
聽到腳步聲立馬轉過身,那個怪物就是周家的大兒子,不過已經死了,脖子被砍掉了一半,衣服前襟血糊糊一片,臉色和嘴唇蒼白如雪,眼睛發直無神。
燕爻遠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裡的不歸劍,李長久從不離身,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