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斯陷入兩難,心中天人交戰。
戈羅德沒有催促他,像是在看好戲,認為對方的焦灼十分有趣,這讓他心情大好。
“怎麼樣,我忠誠的紮克斯?”戈羅德傾斜靠在椅子上,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搖晃酒杯。
一個美人趴在他的膝頭,捲曲的長發覆在美人肩後,末端垂過柔韌的腰肢,與腰帶上的流蘇親密糾纏。
她是國王的新寵,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模樣無辜又天真,總能激發一種憐愛。
紮克斯清晰意識到,國王在警告自己。
或許是他無法掩飾的私心,也或許是單純的心血來潮,無論哪一種,他都不可能拒絕對方,勢必要聽命行事。
“遵從您的命令,陛下。”紮克斯深深彎腰,壓下內心情緒,盡可能謙卑恭敬。
“我喜歡你的謙遜,紮克斯。保持下去,別讓我失望。”戈羅德說道。
“是,陛下。”紮克斯再次行禮,頭垂得更低。
被允許起身後,他沒有多言,直接轉動腳跟離開大廳。
國王已經下達命令,他必須完成。
宴會廳的大門開啟又合攏,戈羅德目視前方,眼底閃過一抹尖銳,很快又被掩去,變成一片渾濁。
美人們又一次環繞住他。
柔軟的嘴唇,纖細的手腕,光滑的發絲。
輕聲細語,巧笑嫣然。
戈羅德沉醉其間,不停開懷暢飲,直至把自己灌得醉醺醺。
宴會廳外,紮克斯大步穿過走廊。
他系緊外套的紐扣,熊皮製的鬥篷被甩在肩後。長筒靴擦了油,鞋面鋥光發亮,保暖效果卻很一般,更多是裝飾用途。
這是貴族們的通病。
美觀卻不實用,延續一代又一代,明知問題所在卻從不更改。
走出城堡,紮克斯越過巡邏的騎士,踏上被雪掩埋的石道。
石板路平鋪向前,於中途分出數條岔路,星形放射。
道路交彙處本有一尊雕塑,記憶中是城市的建立者,也是殷王後的祖先。在戈羅德登上王位後,雕像就被推倒,更被砸成一塊塊丟棄,淪為荒野中的碎石。
紮克斯逆風向前,任由飛雪打在臉上,精神突然振作,大腦變得格外清醒。
他叫來自己的侍從,還帶上一隊騎士,專為保證自己的安全。
距離黑塔漸近,他派出一名侍從,命令對方去見自己的妹妹:“告知王後,如果我在日落前仍未出塔,立刻去見國王。她知道該怎麼做。”
“是,大人。”侍從領命,轉身一路小跑,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紮克斯深吸一口氣,涼風灌入肺中,他繼續前行,最終停在黑塔大門前。
“敲門。”他說道。
“是。”
一名侍從登上臺階,握拳用力砸向大門。
大概是為討好紮克斯,表達對塔中王子的蔑視,敲門未得到回應,他竟抬腳開始踹門。
砰、砰、砰……
聲音持續不斷,伴隨著侍從的叫嚷,悉數傳入塔內。
“開門!”
“外交大臣奉王命前來,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