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隨著浴室門重重關上，房間陷入死寂。蘇小棠呆坐在淩亂的床邊，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床單上那片可疑的深色痕跡上。海浪聲從窗外隱約傳來，嘲笑著他的逃避與狼狽。
水流聲從浴室傳來，嘩嘩作響，像是在沖刷著昨夜的瘋狂。蘇小棠機械地拾起散落在床邊的衣服，手指觸到襯衫上褶皺時，昨夜的觸感又席捲而來，燙得他猛地鬆手。衣服輕飄飄落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額頭卻重重磕在床沿，發出悶響，蘇小棠坐在地上。
浴室門恰在此時開啟，韓非吾裹著浴巾走出來，發梢滴落的水珠滑過鎖骨。他看到蘇小棠狼狽的模樣，腳步頓了頓，轉身從行李箱裡翻出一件幹淨的 t 恤扔過去：
“穿上。”
蘇小棠接住衣服，布料上還帶著韓非吾的氣味。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沙子填滿，半晌才擠出一句：
“對不起。”
韓非吾正在扣襯衫紐扣的手猛地收緊：
“你總說對不起，到底在抱歉什麼？抱歉和我上床，還是抱歉讓我陷進去？”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我……” 蘇小棠攥著衣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 “所以是酒精的錯？” 韓非吾突然逼近，雪松氣息將他籠罩，“蘇小棠，你看著我。”
他抬起蘇小棠的下巴，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
“你說當朋友，你知道我為什麼答應？因為我想著，哪怕只能站在你身邊，總有一天……”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別開臉，松開手後退一步，“現在看來，是我太貪心了。” 蘇小棠看著韓非吾發紅的眼眶，心口像是被狠狠攥住。記憶中那些搞怪照片、雨中傾斜的傘、還有便利店門口的坦誠對話，突然變得清晰無比。他猛地抓住韓非吾的手腕：
“不是的，我…… 我只是害怕。”
“怕什麼？” 韓非吾反扣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進骨子裡，“怕被人發現，還是怕自己承認喜歡我？”
窗外突然掠過一群海鷗，尖銳的鳴叫刺破凝滯的空氣。蘇小棠望著韓非吾眼底翻湧的痛苦與期待，喉嚨滾動了幾下，輕聲說：
“我怕自己會傷害你。”
這句話讓韓非吾的動作徹底僵住。他盯著蘇小棠，像是要從對方顫抖的睫毛下，找到那個藏了許久的答案。良久，他緩緩將人摟進懷裡，下巴抵著蘇小棠的發頂：
“不會的，你推開我就是在傷害我啊，讓我們試一次。”
蘇小棠的眼淚終於砸在韓非吾的肩頭，鹹澀的液體滲入布料。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韓非吾的漸漸重合，在晨光裡，織成一張再也掙不脫的網。
可這份短暫的溫存很快被現實擊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