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啪地摜在地上,老夫人尖叫道:“你這個無禮的家夥,你怎麼敢跟我頂嘴!?”
她仰起頭,脫力地看著懸梁,喃喃自語:“……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兩個子嗣,三個孫輩,沒一個可靠的。可憐啊可憐,我真是太可憐了。”
韓康柏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強忍著什麼一般。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哭起來:“你的尊嚴呢,它究竟在哪裡?在我們大家為你付出這麼多之後?那麼多人盯著我韓家,想要把我們從高處拉下來,他們就是眼紅,見不得咱家好。康柏,你給我振作起來,韓家需要你拯救。”
韓康柏咬著牙,垂在兩邊的手攥成了拳,“我——”
老夫人打斷他,“不用再說其他了,你知道有些話我不想聽。”
韓康柏的手便慢慢鬆了,肩膀也垮下去,被很重很重的東西擊碎了一樣。過了許久,才萎靡道:“……我知道了。對不起,奶奶。”
洛星然輕嘖一聲,眉頭皺著,和謝信趕在門裡的人出來前快步離開。
他們離開儲殷閣,不約而同地換了條路,直到走進離客棧不遠的偏僻小巷,洛星然才將整理完的資訊說了出來:“怪不得魔修再犯的謠言擴散這麼長時間,韓家卻遲遲拖著沒有拿契約去壓萬魔宮,原來是弄丟了。”
比起他諷意的不加收斂,謝信看上去心平氣和,一點也沒感覺事情的棘手,“並且萬魔宮知道這件事,很可能他們早已在佈局。”
“韓家也是厲害,就打算將計就計?看他們現在篤定以後無極必定會亂的樣子,說不準還在期待魔修趕緊毀約,也好讓他們弄丟契約書的事變得名正言順。”
“這事你打算傳出去?”
洛星然又不是傻子,“傳出去只會有一種下場,打草驚蛇。”
“可以先不提。既然一戰在所難免,湛公子可以先從鍛煉體質開始。”
利刃和劍柄叮地擊在一塊,洛星然抽手,似笑非笑地搖了兩下扇子,“謝公子,你的劍鞘也丟了?”
陣陣涼風擦臉而過,謝信將瞬間喚出的青凜收回,“嗯,恰巧丟了。裂海玄鯨的脊骨可以彌補人力量的空缺,但你的出招速度還與之前一樣沒改進,需要我來做公子的陪練嗎?”
“不,我今晚要煉藥。有時候藥比扇子好用多了,謝公子不是親自體會過麼。”洛星然懶懶抬腳,“不過你讓我想信紙的事,方才相溫瑜提到傳遞信件,讓我一下想起來了。”
謝信聽見名字,眼神變了變,並沒有開口應和任何。
洛星然不斷摸著手腕,這是他思考事情或感覺有些棘手時會有的下意識舉措。
“荷香用過。”
夏天那會兒他看見荷香在臥房遮擋書卷與信紙,現在想想當時瞥見信紙右下角的黃色鳥紋,不就是三足鳥嗎?
倒不是懷疑荷香當時展露的無措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所産生的心虛,他想知道的是信上寫了什麼方面的內容,並且與荷香書信來往的人是什麼身份。
已經過了書中謝信屠合歡宗的劇情節點,荷香如今活下來,也已屬於劇情之外,說不定這個世界延伸出的其他走向令人出其不意。
客棧近在眼前,荷香住的房間與他們所在房間中間隔了幾扇窗,都在靠南一側。洛星然邊琢磨著邊抬頭往三樓望去,卻正好看見一枚小黑點自高處緩緩下降,直沖他目光所在的那扇窗而去。
說曹操曹操到,那正是一隻機關鳥。
洛星然心思一動,身旁妖修已經一躍而起,姿態利落地將它抓了下來。
一縷靈氣殘存在尾羽上尚未消散,說明催動機關鳥的人離這邊並不遠,甚至可能同樣在城中。
謝信用黑霧封住了鳥掙紮的行為,取下小筒子裡捲起的信件,果然是之前焦侯留下的那種放榜紙張。四下時不時有人經過,他低聲道:“這裡不合適,先回房間。”
有前車之鑒,洛星然對信件這種私人物品挺看重。不過拆信的是謝信,與他洛星然有什麼關系?
……大不了讓系統看,反正系統不是人。
他如是想著,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0369:???
小壁虎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