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哪個用詞戳中,洛星然皮笑肉不笑道:“的確,我家這位‘姑娘’也很喜歡。”
在店家莫名的目光中,謝信落落大方地接下了這一稱呼,“湛公子猜吧。”
洛星然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姿態抬頭看向他,微微驚訝:“既然是要贈送與我,哪還有我親自猜的道理?”
見慣了幾百幾千金豪禮的合歡宗長老似乎並不介意收到一個只賣幾銀的小玩意,仍舊不改以往地提出了他高傲的要求。
謝信跟著牽動唇角,看向他的目光略有深意。他今晚的脾氣似乎變得很好,也有耐性陪著嬌慣的大少爺周旋。
他將牌子摘下,幾乎不假思索,遞還給店家道:“謎底是迷。”
迷。不語、無言的謎。
店家喜笑顏開:“公子果真是才思敏捷,這盞狐貍花燈就是您的了。”
他收了錢,將牌子掛上展示處供人賞評,又熱情周到地提了一個好去處:“城東戌時有鬥燈大會,二位有空的話,不妨去湊湊熱鬧。”
鬥燈一般都是百姓參與的活動,家家戶戶沿著路一盞盞點燃長燈,再繞著遊行,比的是誰的燈燃得久,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洛星然對此興致不高,他提著燈晃了晃,側臉被朦朧的燈色映著,如煙籠輕紗。有含羞的姑娘家看了有一會兒,大著膽子往他身邊湊,往他懷裡塞了香囊和絲巾。
這是表達友善和青睞的方式,送什麼小物件都行。洛星然笑意濃濃地朝人回了一禮,轉頭懷裡的東西又還回了姑娘手上。
這時一聲響亮的號子吹徹夜空,不知哪兒傳來“仙帝巡街”的吆喝聲,本就比肩接踵的人群霎時齊齊往大街中道上拼命地擠,大大小小的花燈提在每個人手中,連成了星星點點的長河。
“湛公子、謝公子,往這邊走!”
歐亦巧花了會兒功夫才拿下蓮花燈,緊挎著臧呤的胳膊,墊著腳努力在黑壓壓的人頭中喊道。
變故只在一息之間,高漲的熱度如海浪翻斜打得人猝不及防。洛星然被擠得左搖右擺,手指扣進了另一處冰冷的指縫,幾乎是被半拖半拽地擠出外圍。
腳下地勢稍高,他邊喘氣邊回過頭,後方鑼鼓喧天,威風凜凜的龍鳳上下舞動著開道,隨後是仙帝與仙後的雲輦座駕。
整個城鎮中的人估計都出來了,一路的花燈璀璨奪目,恍若置身幻境。
百姓眼中的仙人乘雲駕霧,眉目如神佛一般和藹慈祥,垂著眼眸俯瞰人間。紮燈手藝出神入化,歐亦巧說這同樣由白家操辦,本意是給悶在城中的居民過個熱熱鬧鬧的好節,但把假人紮得過真,仔細看反倒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還好,再慢一會兒估計就被困在巡遊的隊伍裡出不來了。五年前都沒這麼熱鬧,看樣子是……”
歐亦巧說到一半,目光忽然落在兩條搭在一塊兒的衣袖上。
洛星然的紅袖偏長,垂於兩側時雙手便半隱其中,只偶爾能隨行動的步伐看見指尖。但另外一位就不一樣了,袖口短窄,沒有過多繁華的裝飾,顯得幹脆利落又一覽無餘。
丹修的手白皙修長,帶著養尊處優的柔軟細膩。劍修的手掌要寬大些,手背覆著青筋,只是輕握便透出獨屬於男性的力量感。
順著她凝固的視線,臧呤也瞪大了眼睛,抬手欲指問兩句什麼,歐亦巧的手已經率先捂住了她的嘴,語速飛快道:“哈哈哈,那我們繼續走吧順著這條路就能到山上了,我上次來時也是晚上不光能俯瞰全城還能看見周圍其他村落呢,是個絕佳觀賞煙火的好地方。”
臧呤眼中滿是世界觀重組的震驚:“唔唔……”他們——
不清白!
歐亦巧吞了吞口水,一把拽上她,大聲道:“什麼?你說怕趕不上?沒事沒事!這黑燈瞎火的,我們先開路去。不著急哈,你們倆慢慢來,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