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一對笑起來很憨厚的中年夫妻,妻子站在平石堆砌的稍高處拎著一個編造精巧的花燈,丈夫則扶著她擴聲吆喝:“猜燈謎猜燈謎,兩銀一回,猜中了可以直接把花燈拎走!”
這個價格相較其餘專賺修士錢的燈鋪而言較低了,竹條支起的貨架上花燈款式齊全,看得出大部分都手藝精良,來的多走的少,圍在旁邊對謎面念念有詞的人絡繹不絕。
臧呤對這個很感興趣,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另外兩人一眼,然後伸手扯扯歐亦巧的衣袖:“還有些時候,不如我們玩一玩?”
洛星然不反對這個提議,玩擅長,但向來重在參與。
小姑娘一馬當先殺進人群,對一個栩栩如生的蓮花燈一見鐘情。
蓮花的每一層花瓣都是由纖薄的宣紙染成,中央鵝黃色的蓮蓬則是用綢緞剪出來的造型,顆顆分明的蓮子不飽滿卻請嫩,惟妙惟俏的,彷彿前一秒剛從池塘中摘下。
方才茶攤攤販正巧找了些碎銀,歐亦巧便拿出一部分放到了攤位上。
年輕的妻子瞧見她們,用挑杆取燈下來,滿面紅光道:“姑娘們真是好眼光,這是咱家小攤上最精緻的一盞花燈了。二位公子,你們誰來猜?”
今夜湊熱鬧的多數是成雙成對的男女,眼下兩個姑娘兩個公子,在他人眼中自然便湊成了兩對。
歐亦巧很納悶:“我們不能自己猜嗎?”
妻子看看她和臧呤,再看看隔了幾步在挑別的燈的二位男子,恍然大悟,“當然能。姑娘先看看這謎面,先前也有不少人挑中了蓮花燈,但猜來猜去沒一個能把它帶走呢!”
她這麼一說,不少圍觀的人也來了興致,紛紛要看謎面。
妻子笑著撣撣手:“那可不成。這燈一回只能一人猜,猜不中才能露給後面的人看。要讓大夥兒一起想謎底,謎理上是萬萬不許的。”
燈牌在謎底沒出前是蒙著不能摘的,歐亦巧撩開遮布,這盞蓮花燈下掛的牌與其他燈下的牌大小相同,字卻密密麻麻,從右往左從上到下一共四句,乍看還以為是什麼詩。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臥也是坐;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臥也是立;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臥也是行;坐也是臥,立也是臥,行也是臥,臥也是臥。】
不光讀起來拗口,一不留神還容易看岔。
再看背面,寫著“猜四樣動物”。
洛星然挑了盞龍燈,提著在謝信臉旁比劃兩下,也不知在看哪裡相像,自通道:“別的不清楚,但最後一句太明顯了,謎底是蛇。”
謝信抵開做工有些欠缺的龍角,動作隨意卻展現了極大的嫌棄,“只是尋常做工,不再看看其他?”
“蓮花就算了,會讓我想起那個異瞳的家夥,晦氣。”洛星然摸了摸龍燈圓滾滾的腦袋,感覺它抽象得還蠻可愛,“其餘都是些普通題材,莫非你還想讓我提只狐貍?”
謝信順勢看向掛在低處的狐貍燈。
硃砂與金粉交織塗抹的顏色豔麗華貴,沒有點眼睛卻點了額前花鈿,寒風中脖子處粘的一圈狐毛無異於錦上添花,精巧得引來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圍著流連忘返。
他眼眸微動,感覺比平平無奇的龍要適合得多。
洛星然抬抬手腕,示意謝信替他拿一下燈,他好從袖裡取錢。身旁的妖修卻將狐貍從竹架上摘了下來,又放了碎銀在臺面上,與他手中的龍做了交換。
“……還真選狐貍?”
洛星然提著提手,仔細一看,花鈿和他身上的迷你版穿花紋還挺像。
他勉為其難地接受,挑開遮布檢視謎面,卻發現木牌正面是空白,反面倒是寫有“猜一字”的提示。
還沒弄明白,店家就搓著手靠了過來,解釋道:“謎面就是無字,不是沒寫。這狐貍燈很受姑娘家的歡迎,但看著一片空反而不好猜,中途放棄的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