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眼睜睜看著水鏡裡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一把摟住湛晃之,歪歪扭扭站沒站相,整個人都巴不得貼對方身上一樣,用力過猛直接把留影石捏碎了。
他抬起頭,果真看見那雙狐貍眼在笑,登時惱羞成怒:“那是我昨晚不清醒,不然怎麼可能讓你這種人進家門?!你這種正道恥辱,無極渣滓……都端著盆做什麼,真等著伺候他呢?還不快把他趕出去!”
家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面上看到一絲為難,磨磨蹭蹭地挪了幾步。
“原來是喝多了不清醒。”洛星然嘆道:“但林公子強迫我來做客,又反悔要把我丟出去,說出去不太好聽吧?”
林公子火冒三丈,邊擼袖子邊朝他而去,“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還真不怕你這套。湛晃之,你別是以為自己名聲很好吧?武陵源可不是歪理遍地的合歡宗,昨晚牌桌上沒趕你走只是看在他倆的面子上,你別給臉還不要臉了啊唔咕嚕嚕嚕嚕嚕……”
“公、公子,使不得!!!”家僕這下腿腳利索多了,趕緊去拯救腦袋被摁進門邊水缸的自家少爺。
洛星然把林公子提起來,“現在清醒沒有?”
“都別過來!”林公子:“我要殺呃咕嚕嚕嚕——”
“醒了沒?”
“醒了,醒咕唔嚕嚕嚕我嚕嚕嚕醒嗚嚕嚕——”
家僕們:“………”
等洛星然神清氣爽地離開林家時,安逸的院子被毀了一半。
當然,不是他動的手。
林公子的私房錢只付得起這麼多,劍都拔出來了,又在家僕提醒禁私鬥後剋制住了自己,恨恨地親手從裡鎖上林府的大門,還放狠話讓他等著,今日受辱之事定會告到合歡宗去。
洛星然花零點一秒懷唸了一下昨晚翻來覆去唸叨《玉歡錄》的醉漢,隨後快樂地在門口早餐攤子買了兩份豆腐餅,將這一小插曲拋在了腦後。
回到客棧,店小二正拖一樓大堂的地,店內沒坐什麼人,顯得空曠又整潔。
他上前打了聲招呼,問道:“和我一層的都住了什麼人?”
小二對他有印象,笑呵呵地回答:“誰住這兒都是個人選擇,哪能全告訴您呢。”
洛星然從懷裡掏出錦囊顛了兩下,那小二活就不幹了,搓著手靠了過來,“嘿嘿,那您具體問的是哪位啊?總得告知小的一聲,這最近城裡人多,每一間都住滿了。”
洛星然比劃道:“個子到我這兒的少年人,長得沒我好看。”
“哎呀,您這可真是仙姿玉貌。”小二又仔細看完他的臉,回憶道:“是有個這麼高的,但長什麼樣……他進店那天戴著面紗,還是三更半夜,看也看不清。如果您要找的人是他,那就慢了一步了,他昨天晌午退了房,沒準兒早出城了呢。”
“他有沒有說自己是哪裡人?”
“這倒沒有……哎公子別急著走啊,您可以去白家問問,但凡是進城的修士他們都有記錄。”
這的確是個方法,但查記錄怎麼會輕而易舉,這就跟想讓警察調監控一樣,沒有職權可難辦著。
好在正思考要不要趁薛松死前多利用一下時,職權就親自送上門來了。
相溫瑜身邊的下屬都是男性,那童子腰上束著藍焰羽,是神意門琴修一派標誌性的宗紋。
傳言開宗立派的高懿仙君用琴聲引來了一隻藍火鳳凰,得以取得靈感創下一曲《鳳凰於飛》,後來特地將這番奇遇寫入卷宗,供世世代代銘記造法自然、知恩萬物的準則。
“湛公子。”
童子在廳堂與洛星然施了一禮。
似乎走得快了,他腦後束起的頭發松得不那麼規矩,說起話來卻像模像樣:“您的使女來了白家,沒見到您有些著急。我家公子今早正好與薛公子會面,兩人猜測您是先回來了,便派我來這邊看看。”
洛星然不禁挑了挑眉,心道挺巧,人一下給他湊齊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荷葉包,把它同碎銀一起給了店小二,瀟灑道:“走吧。既然都念叨著我,那我豈能不親自打個招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