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抱怨著,一把劍鞘忽而橫上了肩頭。
穿著白家道袍的人姍姍來遲,兩個年紀相仿的修士一左一右。
其中一名手持一卷展開的禁令冊,另一名拿劍的眼露兇光,亮出身份令牌向他說明來意:“有人舉報這裡發生了一起城內私鬥,這位公子,麻煩與我們走一趟吧。”
洛星然:“……”
這不會就是他預感的糟糕事情吧,應驗這麼快的嗎?
禁私鬥是所有城鎮的死規則。
上回在鶴泉鎮謝信與焦侯打上了天,因涉及洛星然又無百姓傷亡,稀裡糊塗就矇混過去了。
現在落到他鄉,就算一宗之主觸犯條令也得挨罰,洛星然在無語中試圖解釋前因後果,可那兩個年輕人頑固不化,不但只道待他們查明後自有定奪,還不允荷香繼續跟著,說凡人跟隨修士入城本就破例,更沒有不經允許進入白家領地的說法。
洛星然:“……”
行,那就看看能定奪個什麼出來。
到時要點精神損失費誤工費什麼的不為過吧?
每個世家都有自己的私牢,往往犯重錯的弟子或關押等待送往長生寺的修士便呆在裡面。不過事情沒嚴重到那般地步,兩名弟子也算客氣,一路帶著他走過正門踏過前院,又順曲徑深幽的簷廊步入內院。
白家不愧為青雲劍宗的旁系,後與神意門共結連理,在格局和造景上突出的就是“淡雅”二字。
無論亭臺樓閣還是池館水廊,不奢卻精,清幽秀麗。
一盞被古藤纏繞的掛燈依附在厚重的牆前,暖色的光從縱深感濃鬱的雕花隔斷透進。零碎地灑在玄木古琴上,四季常開的梨花在微微拂動的紗簾下飄進,輕撫過琴絃,未滅的香爐生起嫋嫋青煙,淺釋一城廣袤的煙火。
“那是誰的手筆?”光是看就感到心靜下來了,洛星然問道。
持劍弟子隨他望去一眼,“是我們家主。他白日偶爾會為門內修士授業,今日的香還沒有燃盡。”
“他叫什麼來著,白……算了,也不重要。你們這兒既然劍琴共存,有沒有誰二者皆精?”
“……我們師出不同,就算琴修學劍也只能接觸皮毛。”
學武不能學雜,這是常識。資質低的吃透一種心法都困難,這個世界還是普通修士居多。
再走一段路到了間空屋,一側用堆積橫線的木牌標註著房號,朝內注入靈氣後門便自動開了。
弟子一手抱劍,一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洛星然站在門口大致朝裡掃了一眼,發現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住上一夜也不算委屈。
“內務弟子就在後院,湛長老有事搖門後的銅鈴便可,它由洛雲宗所做,發出的聲響人耳聽不見,使用時只需左右輕晃一個來回。”
見洛星然適應能力良好地坐去黃楊椅上,還抱怨起沒放軟墊硌得慌,也不知聽沒聽人話,弟子眉頭一皺,不由得放大了聲音。
“我們雖不比劍宗管束嚴苛,但也有自己的規矩。長老在事情未查清前還請不要隨意出入,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若是被家主夫人看見了,她……”
另一名弟子立馬咳嗽一聲,這話便沒下文了。
“你們家主夫人怎的了?”洛星然語氣微微加重,聽得出笑意,卻也叫人能感覺到他此刻的不愉快,“美若天仙沉魚落雁,怕我不光因私鬥觸犯禁令,還要因把持不住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