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章 46、秋瘟
沒像旁人一樣瞬息千裡，飄飄搖搖來到馮將所在的卿澤谷已是小半炷香後了。
卿澤谷位處通雲谷西，幾乎是他前腳剛過境，後腳身材魁梧的男人便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站在了院外。
和洛星然住的宮殿不同，馮將偏愛江南水鄉，蓋的是白牆灰瓦，講究的是四水歸堂。
其它宗門都統一格調，到合歡宗反而戶戶散裝，在建築方面和兼羅永珍的萬事宗頗有相近之處。
馮將估計狂歡到天亮才睡，這個點剛醒。
他衣衫不整地晃蕩在外，露出大片精壯的肌肉。見到洛星然從蓮花裡跳出來，大咧咧地攬過人就往自己的房裡去，“我還以為是哪兒來的野鳥，正打算去抓來烤了——今天怎麼不腳踏實地了？居然飛著來的，稀奇。”
門匾上寫著“活著就行”幾個大字，字跡狂放瀟灑一氣呵成，半行半草，雖未落款，但一看就出自屋主之手。
洛星然繞過院子步入廳堂，往桌旁熟練一坐，腳下這才有了實感，“你這兒今晚吃什麼？火鍋？”
“還吃上癮了？天天火鍋。”馮將吩咐使女上茶，轉頭看向洛星然：“你想吃什麼，讓膳食房做兩份送來就是。”
洛星然道：“大冷天的不吃火鍋還能吃什麼。”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能吃的可不少。”馮將隨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哼哼著笑：“來我這總不能真就為了一塊吃飯吧，是不是有事兒想讓我幫忙？”
幫忙倒說不上，洛星然思考該是直接步入正題，還是繞個彎子。
煉丹長老今日沒再穿狐裘外披，單薄的身軀上罩了一件沉甸甸的絨毛大氅，烏黑的發只束了一半，被高空的風吹著了似的，只有唇上存有些許淺粉豔色，讓人恍惚能當成畫看。
馮將覆上洛星然的手，輕輕晃了晃，“還是說，晃之改主意了？”
使女悄無聲息地把茶端來，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今日再喝茶怕是晚上得失眠，洛星然心說這還繞個屁的彎，拿起一個玉盞就砸了過去：“鶴泉鎮怎麼回事？”
馮將身手矯健，穩穩一擋，價格昂貴的珍品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齜牙咧嘴地跳開：“嘿——池芃養的貓就你這脾氣，說好話不聽，說孬話也不聽，動不動就撥她的瓷瓶叼她的首飾，弄得滿屋子叮叮當當響。”
“那是她樂意慣著。”
“是是是。”大家不也慣著你嗎。
這話沒敢真往外說，馮將坐去他旁側，往玉盞裡添滿茶，才慢慢道來：“不是大事。南沁寨的秋瘟擴散了而已，又恰逢節慶百姓流動，才會這麼快波及到合歡宗地界。”
“南沁寨……”洛星然在腦子裡過了遍地圖，“落雲宗那邊？”
“是咯，不止我們兩宗，劍宗和萬事宗都沒逃過。按照這個趨勢，其他地界遲早也會有染。咱們能用的靈丹妙藥百姓也吃不得，只能各自派人現研製，想想有什麼補救法子。”
“落雲宗怎麼說，他們向來親近野獸，保不齊是從外帶回了什麼髒東西。”
“宗主今早和他們通訊了，應該不是。不過這場秋瘟和過去症狀還有些不同，從前幾日起出現說胡話的，像燒壞了腦子，還有拿刀砍自己的，鬧得瘋瘋癲癲日夜不安。”馮將唏噓道：“你沒接觸過也想象不來，鶴泉鎮和半個月你所見到的已是完全不同了。”
姦淫擄掠四個字在短短時間裡竟是能如噴發的火山一般翻滾而來，將好端端一富饒小鎮弄得面目全非。
修士保護百姓，實則也畏懼百姓。
還是怕天道降下因果。
但修士向來又薄情，放在大道面前再濃厚的血緣關系也輕如薄紙，又怎麼可能去在意隨手一掐便能斷胳膊斷脖子的凡人。
現在災病襲來，最人心惶惶的便是落雲宗，其餘世家宗門反而作壁上觀，說是出手幫助，實則也秉著事不關己的心態。
洛星然納悶道：【……原著裡好像沒有這一茬，別搞得和鼠疫啥一樣吧？】
0369也有些疑惑，它讀取了幾遍資料：【可能劇情可有可無，又或者是在暗中發生的。】
馮將見他拖著腮病懨懨的像是走神，以為他對這些訊息不感興趣，轉而提起了別的：“病來擋不住，守在鎮裡的外門弟子可倒了大黴。”
洛星然掀起眼皮，“他們怎麼了？護城無功，亂杖打死？”
“你也看了些亂七八糟的話本？”馮將有被他的用詞好笑到，隨手一摸，不知從哪兒摸出兩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就那麼盤上了。
“是何壁。幾個外門的執事弟子在鎮上烏糟糟時竟只顧著悶頭抄合歡秘卷圖，何壁到場時氣得直接抄家夥過去了。誰知他發火時幾人還低頭認錯自願受罰，結果等他把幾十卷秘卷圖燒了幹淨，那些弟子竟然爭先恐後地把宗服給脫了，不僅自願廢心法淨身出戶，還跑得比驢都快。”
洛星然：“……”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