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才摻了毒?
他心知肚明。
面前的青年身旁鋪滿火海與棘刺,本該在起初抽身退出,按計劃滅了合歡宗殺雞儆猴,卻還是不斷被擾得心神不寧,不自覺地沉迷進這片危險之中。
趨利避害的心境已經紮根,還是有人逗弄地將刀刃一側遞來,他只遲疑過一回,便順著沖動握住了隨時刺穿皮肉的利器。
這不再是一張一次性支票,而是囊括了無數個“明天”。謝信眼眸微閃,血液裡沸騰起一絲蘊含興奮的躁動,“如果我不答應呢?”
“寶貝,瞧你說的什麼話。”收回手時,洛星然充滿暗示性地拽了拽謝信拖墜下來的黑發,出乎意料比之前順滑多了。
匿息丹中加了僅供應給男主的額外補料,這極大滿足了某人的飼養欲,他仰起頭,對著謝信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以主人的名義命令你,強行執行。”
那口氣順著脖子往下延伸,比體溫熱,霎時帶起一陣異樣體驗。
謝信做了很艱難的吞嚥。
富有韌性的發絲被一根手指纏著拉斷,發出脆弱又細微的斷裂聲。他嘴角弧度一點點變大,最終被掩蓋在低頭的角度間,“那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夜過後,一輛馬車悄然無聲地在黎明到來前出了鎮門。
城牆上站崗的弟子以最快速度前去目送,得來他們師叔善意的提醒,又趕忙揣著兜裡的紙筆折回高處趕作業了。
車上貼了防風符,雪姨就與謝信一同坐去了前頭,抵達合歡宗山腳下時晚霞剛布滿天際。
一路暢通無阻,湛晃之的宗門令牌並未受影響,所有結界都對他開放。
0369說:【湛晃之一開始就只是設定中的存在呀。世界開始運作時來的是你,所以它繫結的也是你,和穿花紋一樣。】
想起拇指大小娘了吧唧的花苞,洛星然放鬆的神情又多了一條裂縫。
他冷著臉問:【我以後叛出宗門行嗎?大件的冷兵器不適合我,到時候找個修法的地兒拜師學藝。】
0369委婉道:【穿花紋和心法繫結,散功會導致壽元減縮,弄不好人就沒了。而且宿主,你可能已經過了學習的年紀。】
一百多歲了,再加上這麼狂拽唯我的性子,向誰低頭都是股ooc味兒。
除非再來個長生寺的和尚把他也度化了。
洛星然不服氣:【哼,早知道把焦侯的面具奪過來植腰上。】
通雲谷一如往常,放過短假的三位使女幹勁滿滿,遠遠站在已經重修完善的宮殿前等待。
月梅與應蓮去安置馬和車,荷香留在原地看向多出來的陌生老嫗,輕易將其與青柳巷傳出的負面訊息聯系在一起。
陷入樂聲的感覺糟透了,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對方技藝超群導致的,理應敬佩。
於是她對雪姨露出一個友好笑容,打完招呼,轉而和洛星然道:“公子,宗主提前回來了,現在正和幾位長老正在宗門大殿議事。”
“嗯?他回來了?”
應付這個老油條很麻煩,洛星然先是不爽,隨後一想到移動金庫,眼睛立馬又迸出了渴望斂財的光。
只要替換成老闆說千萬年薪的前提只需要紋個身——那他樂意從出生幹到死。
荷香含笑點頭:“宗主還問了您的去處,我和蓮姐姐如實答了,他很擔憂您的安全。”
谷內早晚溫差大,雖說霜褪後溫度回暖許多,但秋天也在合歡宗紮根了。
荷香帶了件厚重的外披來,洛星然隨手往身上一裹,頷首道:“我現在就去,你帶雪姨認認路,順便給她安排好住處,她暫時就在合歡宗了。”
他的聲音異常歡快,像是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幸福裡,與平常總吊兒郎當的口吻相比差別太大。
謝信下垂的衣袖忽而一晃,似是被指尖不留心擦過,腳下的影子也如火焰般熱烈地跳動一下,同他染上負面情緒的目光,一瞬的不受控後又被強行壓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