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沒傳出去,因為事後等人醒來,怎麼問都問不出原因。
行為不受控不說,事發前的記憶也丟了一幹二淨,跟撞邪似的神乎叨叨,弄得人盡皆知只會讓谷裡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擔驚受怕。
起初他想過興許和落雲宗有關,那些善於操縱傀儡的家夥指不定也能操縱活人,但追查下去一點痕跡都沒有,直到現在才抓住了真相的一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禍害留不得!
燕倫哼笑一聲,心說好啊,不是想披著皮當人嗎?那他就順水推舟,把這張皮給抽下來!
臉上一道道血管因真氣錯亂而明顯鼓脹,他硬是靠著蠻力把流竄的黑霧捏成碎渣,掌控在右臂的怪異感隨之消失,燕倫緊攥著握把,鞭刃揮出去前,門外先竄進個穿著合歡宗宗服的修士,影子未見全貌,已經扯著嗓子喊起來:“燕師兄,有……”
本是有些急迫的語氣,眼下劍拔弩張之態更令他倒吸一口氣,話未道盡,趕緊三步並兩步將人攔住。再看看眼前立著的另外兩人,湛晃之他熟到不能再熟了,另一位也是近來宗內名人,此刻一張俊逸的臉煞白帶血,怎麼瞧怎麼是傷了內裡。
“師、師叔。”那人連忙行禮,冷汗簌簌從脖子後冒出來,小心翼翼問:“弟子來晚,可是發生了什麼?”
洛星然本抱著看戲心思,他也不明白燕倫鬧什麼神經病,但大抵猜到其中有男主作祟。
穿堂風自門前湧入,周圍溫度又有種冰冷的黏膩感。他不緊不慢攏好衣襟,隨意擺了擺手,“找燕倫什麼事?”
弟子先和燕倫布滿血絲的眼睛對上,卡了次殼,又看一眼躲在老遠的店小二和百姓,欲言又止。
雖然搞不清情況,他還是留了點銀子當作慰問,為難道:“師叔師兄,要不咱們先上樓?”
不能當著百姓的面談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燕倫手背上青筋漸漸消下,大抵猜到對方這時找來的原因。他嚥下口血沫,邊收起長鞭邊用看死人般的目光掃過謝信——不過死刑變死緩,等處理完要緊事,再解決禍害也不遲。
店小二忙不疊地讓道,路也不敢帶了。
他們原本在這兒就有房間,一直上了三樓,為首的弟子推開最靠裡的門,濃鬱的薰香立即兜不住地往外擴,與燕倫身上常年攜帶的味道相同。
洛星然面不改色坐去中間椅子上,謝信沒與他一起,繞去屏風後自行處理傷口。弟子忙著倒茶,給洛星然添一杯再給燕倫添一杯,最後才輪到自己,像渴得厲害了,他端著杯子猛灌幹淨,不等任何一人催促就彙報起來:“師兄,剛才又有位老婦人找過來,說她原來勤快的兒子從今早開始就渾渾噩噩,飯也不吃活也不做,原本還趕著這兩日在鎮上做點小生意,結果今日晌午了也沒出門。”
洛星然吹了吹浮在面上的碎茶,“受什麼打擊鬱郁寡歡了?”
弟子苦惱道:“第一個人出現的時候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從五天前開始,不對勁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都丟了魂似的。”
“丟魂?”聽見這詞,洛星然來了點精神,“具體講講,這些人有什麼共同之處?”
“沒什麼共同的……有的是鎮上的原住民,有的是從外頭來的,除了十來歲以下的孩童外,男的女的都有。”
這是挺麻煩的事,他們查過沒有靈氣幹擾,不該是溜進了什麼人作惡導致的。會吃人魂魄的東西不是沒有,但邪祟只會在人際罕見的地方遊走,按道理最近鎮上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四面八方往來修士不少,不可能有漏網之魚。
思來想去好一會兒,弟子找不到關鍵點,又看燕倫茶也不喝嘴也不動,著急地問:“師兄怎麼不說話啊?”
燕倫:“……”
他一個用力,差點把瓷杯給握碎。
洛星然道:“你們現在是要去老婦人那兒瞧瞧?”
“是的,我來找師兄就是為了這事。”話雖這麼說,長輩在總是更靠譜一些,弟子暗搓搓發出邀請:“師叔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