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遭受軟禁的那幾天,湛晃之也是仗著他不會動手,這麼一步接一步地誘惑他。那些放浪形骸令他反胃,像勾欄院裡不會歌舞、單靠皮相出賣自我的妓子。
嗅到矜貴的淡香,他屏住呼吸,冷笑道:“想用身體來換命?湛晃之,你真惡心。”
洛星然絲毫不惱,笑吟吟否認道:“怎麼會?這樣多沒意思。”
謝信也覺得很沒意思。
濃鬱的鐵鏽味猛地上竄,鮮血淋漓地灑在地上,甚至一部分噴的急了,濺在洛星然的眉邊。
洛星然想過謝信可能發癲,但沒想到這人會癲得這麼徹底,竟然直截了當地砍下了自己的胳膊,把捆繩狀的法器連同兩條手臂一同甩到了地上。
饒是再做過心理準備,他也被這一出打得頭皮發麻。謝信本人卻神情無異,好像割掉的不是身上的骨肉,而是一根頭發、一根汗毛。
洛星然剛體會過被霧氣直接觸碰傷口是怎樣鑽心刺骨的痛,謝信已經面不改色地將霧堵在傷口的橫截面上,包裹住了骨頭。
鮮豔的色彩成了燃燈的供料,空氣中屬於夏日的高溫粘稠起來,他看見少年那雙瞳孔豎起,裡面冒著截然不同的森冷寒意。
那些霧開始發紅、發腥,每一顆分子都像一根針刺,剛碰上手腕就燃起一片火辣。
眼看越來越多的霧翻滾湧來,謝信整個人都要被包裹其中,只露出一雙妖冶的眼瞳,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激得洛星然後背滿是雞皮疙瘩,胃裡在莫名的擠壓感下一陣翻騰,幾欲作嘔。
……還真是美強慘啊,越慘越強。他在心裡嘀咕:跟玩過的三無遊戲一樣,典型走的自殘路線,靠掉血來獲得buff。
系統也差點體會到什麼叫心髒病。
它在虛擬空間裡畫了個十字,開始朝主神禱告,隨後就看宿主突然往前一趔趄,跟男主一起瘋了一樣,完全不要命地撲進了那片霧裡。
滋生蔓延的血氣像睥睨四方的年輕狼王,是不容置疑的侵略者和領導者,對於任何冒犯領土的外客都會給予嚴懲。
疾馳而過的涼風拂得薄霧在空中打了個轉,謝信冷眼旁觀這場自取滅亡,風涼話都不屑多說半句。近在咫尺的眼皮隨著另一人消退的聲息而緩慢閉合,正要將對方扯開甩在地上,唇上卻突然落了兩片柔軟的東西。
意識到那是什麼後,他像被點了死xue,整個人都震在了那兒。
雖然短暫到彷彿是在極端憤怒下出現的錯覺,但他看見了退開的那雙眼中除了叫人心悸的瀲灩,還有顯而易見的挑釁,不見分毫虛弱,反而像發現新玩具般微微發亮。
沒有留下傷口,洛星然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卻順毛孔往外滲血。
這招詭異又毒辣,時間長了估計人就被抽成了幹屍。綿延痛楚下,他輕聲低語:“完蛋,他好像真在我的性癖上。”
0369沒聽見,震驚之餘追問:【你說了什麼?還有你、你剛剛是親他了?!】
【我說我是在談判。我上午去找他丟的青凜劍了,但他那把劍不好惹,只摸一把就差點兒給我嘴皮削禿嚕了,喏——】
他舌尖頂起靠近嘴角的上唇,果然不起眼處有個像潰瘍了的口子,含著層白霜,彷彿被塞進冰箱冷凍過。
【那哪能叫親。他現在冷靜不下來,感知不到我身上沾的劍意,那就只能讓他體會得直白一點了。】洛星然唉聲嘆氣:【我這算工傷,下午吃飯都不利索,沒十天半個月可好不了。不過不辛苦,我這是在為男主服務。】
0369:【……】話都給你說完了,還讓我說什麼。
洛星然松開手,謝信那張黑得能滴水的臉立即退後到安全區。
他駭人的憤恨消了,取而代之是一種古怪的質疑,隱忍的壓抑,亦或是別的。沖突的情緒來回沖撞,竟是讓那張染了欲的臉看起來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