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傅岑抱著他,一直在他耳邊講關於未來的一些事兒,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對方越說【我喜歡你】。
他閉眼彷彿就能抓住未來,而傅岑也堅定地與他十指相扣。
而夢醒了之後,方越的手機裡沒收到任何有關傅岑的訊息。
傅岑選擇性地無視了那條訊息。
方越突然笑出了聲。
這一年他進退兩難,一邊擔心傅岑真的恨他,恨他帶來的這一切,恨他害傅岑失去了家庭;一邊擔心傅岑不恨他,擔心他們之間已經疏離得連恨都沒有了。
可傅岑從來沒給他一個答案,包括現在,也沒給他答案。
或許傅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畢竟,傅岑好似是連自己都沒放過,搭上了自己的未來,放棄了一直喜歡的物理,贖罪似的去學了醫。
方越回到了小區,他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進了傅岑他們家,縮在傅岑家的沙發上,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然後頂著大太陽來到了醫院,看了看老傅。
看老傅的時候好巧不巧遇到了傅岑舅舅。
算起來他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了。
傅岑舅舅終於不再是頂著五顏六色的頭發,而是簡單的一頭黑發,他身邊還站著方越只見過一面的譚居岸。
傅岑舅舅也注意到了方越,他猶豫片刻,還是走到了方越面前。
“聽說你複讀了?”傅岑舅舅盡量維持著一副大人該有的氣度。
“傅岑說的嗎?”方越問。
傅岑舅舅扯扯嘴角,“老王說的。”
“是。”方越說。
“明年還準備考北京嗎?”舅舅問。
方越點頭。
舅舅沒多說什麼,只是小聲說了句,“去了也沒用。”
方越沒在意他說了什麼,朝著舅舅禮貌道別,然後就離開了。
倒是譚居岸,有些疑惑地問了句,“為什麼你說去了也沒用?”
“傅岑報的志願是中外合辦專業,他大二開始就去英國學習了。國內的腦科醫學尚且沒有國外那麼系統化,到時候他也會把老傅帶走。”
舅舅回答譚居岸,“他不可能讓老傅這樣一直睡下去,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老傅的。”
譚居岸皺了皺眉,“傅岑沒給方越說過這個事兒?”
“看樣子應該沒有。”舅舅說。
譚居岸輕聲嘆氣,“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舅舅面露哀傷,“傅岑從小就有主見,也有責任感,什麼事兒就算不是他的錯,他也會攬到自己身上。要不他小子當這麼多年班長呢。”
“傅岑的性格就註定了他不會怎麼為難別人,他只是不會放過自己。他知道岑教授和老傅是因為誰變成這樣了,他也做不到遷怒,做不到真正對方越惡語相向,也不會與他撕破臉皮。”
“說到底,他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關,道德把他高高架起,現實卻是他接受不了道德給予他的束縛。寧願他真的恨方越三年五載,也好過現在這樣,折磨兩個孩子來的好。”舅舅說著說著,有些出神。
他當年談個戀愛也驚天動地的,但是遠不及他外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