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陳述面前,陳述把傘往他的面前伸了伸,然後問:“要吃麥當勞嗎?”
方越抿著嘴巴,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好傷心好傷心。
他和陳述才開始冷戰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傷心過,但是突然聽到陳述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開始不可避免想到了很多童年的幼稚之舉。
樁樁件件的蠢事後,都夾帶著陳述和他的名字。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
陳述這個名字前面,人為地被方越加上了很多字首,無所不能的小大人,會帶他出去玩的好哥哥,以及一個喜歡傅岑的人。
“我要去瑞士了。”陳述平靜地說。
“是因為什麼?”方越問。
“之前休學嘛,就是和家裡鬧得很難看,我回來上學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看傅岑會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人,現在結果也知道了,自然沒必要一直纏著人家。”陳述語氣很淡。
“可是,你還可以在這兒讀書,你成績那麼好......一定可以考一所好大學。”方越有些急切地說。
陳述笑了,“誰告訴你我去國外就不能讀一所好大學的?我去國外只是因為我媽在那,她希望我過去,加上國內其實在理論物理這個板塊耕耘得不深,就算我留下,大學之後還是要往國外走,現在走省的到時候麻煩而已。”
陳述得理由有根有據。
方越想到了記憶中陳述的媽媽,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士。
但是方越始終不相信陳述去了之後會幸福,他們把陳述丟在國內不聞不問那麼久,怎麼會突然那麼好心讓陳述過去和他們一起生活?
“你是喜歡傅岑的吧?”陳述突然問方越。
方越這次沒有否認,只是沉默。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喜歡他了 ,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我瞭解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陳述笑著說。
“我有時候覺得緣分挺奇妙的,怎麼會同時喜歡上一個人?後來想了想,歸根結底,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從小在同一個泥坑裡長大,所以審美也好,價值觀人生觀也好,都大差不差。”
他們曾在同一片沼澤中掙紮過,所以自然嚮往同一片天空。
陳述看著方越,良久,伸出一隻手,慢慢放在方越的頭頂,像小時候那般,揉了揉他的腦袋。
方越幾乎是以一種殘忍的速度意識到時光要把誰從他的生命中剝奪,遺憾的是,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比我運氣好多了。”陳述沒頭沒尾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沒再往下說下去。
他們去了市中心的麥當勞,還是當年的那一家。
方越只點了一份薯條,吃得沒滋沒味。餘光全落在陳述身上,甚至有些悲憫地想是不是以後就再難見了。
一直到他們吃完,準備離開麥當勞的時候,方越都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
“小時候覺得要是你是我親弟弟就好了。”陳述在離開的時候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是對我最好的人。”陳述說,“和你吵架,是哥哥不好。”
方越眼眶濕了。
方越有哥哥的,但是他哥哥和他那個人渣爸爸如出一轍,所以方越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哥哥。
只有陳述,雖然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卻真的在他兒時佔據了哥哥這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