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梁鬱為何跟著她,倒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單純為了姐妹的幸福和安全著想。不跟著她,總覺得某個缺根筋的遲鈍塵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迎來涼涼的結局。她可不想給姐妹收屍,那未免太過麻煩,處理後事麻煩,傷心難過更麻煩。
“喂,你別跟著我了,我不會做你想的那些事。”明畫背對著她,冷冷道。
梁鬱不敢信她,單說剛剛她們看到的畫面,就沒有哪個姐控能忍受得了。
“你……為什麼不放過你姐姐,也放過你自己?”強打精神的梁鬱嘗試勸說。
聞言,明畫冷笑,低聲喃喃:“你懂什麼,如果你很難擁有正面的情緒,只有一個人能讓你感到快樂幸福,能把你拉出痛苦的深淵,讓你被陽光照耀,你會放手嗎?”
“……”梁鬱沒法回答,她沒有這種經歷,不知道處在這種情況下的自己會做什麼選擇。不過,她的三觀讓她把明畫的行為動機歸類到錯誤的範疇,她有獲得快樂的權利,卻沒有以犧牲她人的自由與自我為前提獲取快樂的資格。
“或許,你可以去看看心理醫生?”
“你怎麼知道我沒去看過……”明畫難道就願意看到她最愛的姐姐一點點磨滅掉自我,只為了遷就她?她沒那麼冷血,她也會為此愧疚痛苦,只是這種情感比不過對幸福與被愛的貪戀。
心理醫生治癒不了她,她沒有心理疾病,大腦也很正常,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天生患有不完全的精神空洞症,負面情緒感知極其敏銳深刻,正面情緒感知則異常遲鈍艱難,好像她是這種疾病的試驗品,試驗失敗也沒人去管。
被神所放棄之人,這是她對自己的定義,她的姐姐明詩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她渴望光芒,亦嫉妒光芒,有愛,亦有恨,她們真的很像天使與惡魔,相生又相剋。
“嘖。”她煩躁地咋舌,偶爾會想憑什麼站在陰影中的是她,而不是明詩?緊接著又會懊惱自責,明詩已經為她做得足夠多了,她還怨懟,真不是東西。
矛盾複雜的情感無時無刻不折磨她,她寧願患有完整的精神空洞症,失去情感總比被情感折磨好。
“總之,你別再跟著我了,我不想被明詩討厭,不會做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撂下這一句,明畫加快腳步,脫離了梁鬱的視線。
梁鬱靠著牆沒有去追,因為看出明畫是認真的,更因為敏銳感察到追上去會有無窮的麻煩,她真的很怕麻煩。
掏出手機,她撥打了一個很多年沒打過的電話。
許久才接通。
【找我有事?】
印象裡冷淡無機質的聲音在耳畔乍響,梁鬱有種恍若隔世之感,片刻的怔愣後,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怎麼叫她。
【梁鬱,我很忙。】
“嗯,我知道……”梁鬱煩躁地抓抓頭發,到底是喚出了那聲,“姐。”
【有事就說。】梁燦的聲音毫無波動,始終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不管是在爸媽的葬禮上,還是在為了實驗負債累累時,梁燦都是這樣,無悲無喜,像個假人。
可笑的是梁燦並沒有患精神空洞症,她就真的只是天生冷心無情,不論她付出什麼情感都永遠得不到分毫反饋……
梁鬱垂眸,收斂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平鋪直敘道:“我有一個朋友,她得了你研究的那種病,但症狀不完全,她對負面情緒的感知很強烈,對正面情感感知微弱,不是心理疾病,你有沒有辦法治好她?”
【我需要見到她才能判斷。這兩天我會抽空和顧氏集團scs專案負責人一起去你們所在的莊園,到時候我可以見一見你的朋友。】
電話另一頭的梁燦用另一個手機回複了一條訊息。
黑宇普通研究員:我會去,多謝你的邀請。
嗯,我是妹控:好,我安排。順便問一句,你介意見一見我的母親嗎?
黑宇普通研究員:她也是患者?
嗯,我是妹控:是。
黑宇普通研究員:不介意。
嗯,我是妹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