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朝不保夕or安逸的吃飽喝足?
噢,當然是吃飽喝足。
神明賜予我輕盈美麗的翅膀,
不是讓我在殘酷的森林裡風餐露宿,
在可怕的雷電下傷筋斷骨,
在野獸的肚腹中搭建墳墓,
而是讓我接受人類的供養,
施捨我的美麗和祝福。”
音樂發出電顫,搭配電閃雷鳴,她們跟隨節奏搖擺,模擬飛翔。
忽的音樂再變,變得有力堅韌,似乎能頂著風雨雷電沖破雲霄。
一個身影從再度定格的知更鳥背後分離,光追著王無思推開牢籠門,走下階梯,她跳著極富力量感的爵士舞,明明節奏算不上多快,可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頂著萬分的阻力,蘊含無窮的生命力和拼搏的強勁,她艱難而努力地向前飛翔,發出頑強的鳴叫。
“我要盡情地歌唱,
盡情地飛翔,
任憑風雨加身、雷電戮傷。
哪怕前方是無盡深淵、悲亡墓場,
是我傲慢的盡頭、天真的終章,
我也要堅守我的意志,
發出生命最後的絕唱!”
“轟隆”巨響,霹靂電閃,王無思跪地,與身後高臺上、牢籠中的知更鳥們同頻扇動羽翼,痛苦地扭動身軀。
待曲調轉變為哀悼悽然,顧在歡頹靡地癱坐著,宛若空蕩的軀殼。
同樣,天使惡魔和頑強意志皆被死亡的陰影籠罩,沒有光,她們成了不動的雕塑,天使定格在攙扶知更鳥軀殼,惡魔定格在抱頭縮身面露恐懼,頑強意志定格在展翅向前。
悽然沒幾秒,一聲悠揚的鳴叫直沖天際,餘音繞梁,壓過哀悼悲亡的音樂,希望的花朵在絕望中綻放。
曲調為她改變,變得如春風般輕柔和緩,唐茵緩緩從顧在歡身後站起,雙臂輕盈優美地擺動,耀目溫暖的光灑落在她身上,眷顧將亡未亡的軀殼,帶著她微微搖晃。
唐茵跳著芭蕾舞步,賦予天使、惡魔生命力,她跳出牢籠,天使與惡魔跟在她身後輕柔地跳舞。她們來到“意志”的身旁,喚醒了她,兩兩成對,跳了一段悲喜交織的探戈。不需要額外的歌唱,她們用舞蹈抒發飽滿的情感,在音樂的陪伴下擁抱自由。
如此美好,如此溫暖,可在她們身後,籠子中,幽冷的白光再度墜落,無縈眼睫低垂,慢慢站起,唇瓣微張,溫柔的輕吟聲流淌而出,若清風,若涓流,混雜於柔和的音樂,暗藏著無盡的悲傷。
她的手指仿若纏繞絲線,牽動著顧在歡軀殼)依次做出破殼、生長、飛翔、玩樂、落網、禁錮、掙紮的動作,描繪她她們)短暫的一生。
漸漸的,動作越來越慢,幅度越來越小……
無縈記憶)帶著顧在歡遲緩地倒地,輕吟聲收斂凝結成一道悠長的嘆息。同時天使與意志架著靈魂的雙臂,將她往上託舉,彷彿這樣就能飛上天空,連惡魔都雙手推著靈魂的背,添一份助力。
然而和緩音樂隨嘆息落而止,溫暖的光亦悄然遠去,她們盡數失去生命力,躺倒在地,唐茵靈魂)在躺下前回頭遙望鐵籠。
光芒黯淡消失。
正當觀眾以為表演落幕時,一聲空靈的鳴叫盤旋升空,光芒刷的精準降落,如同神明隨意投下一瞥。
躺在無縈身後的聞筱竹站起,展開雙臂,維持著仍在攀升的天籟之音,在神明的注視下,她扇動羽翼,雙足離地,緩緩淩空,擁抱神明,空靈鳴音嘹亮不絕。
此時此刻,身亡魂滅,樂曲歇,萬籟寂。
但——
飛鳥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