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於柔軟之上,耳朵裡的兩只耳機都被人輕輕取出放到了桌面,再然後,右耳以及耳後的那道疤痕逐一且反複多次地被電流穿過。
林慧顏在為她止痛。
可她卻在讓林慧顏為她而“痛”。
不過這段時間的她已經有結論了,林慧顏喜歡這種痛,也享受這種痛。
實踐出真知,她吞吐著喚道:“林老師。”
“嗯?”
林慧顏左手捏耳,右手撫發,氣息混亂,心跳也亂。
樓以璇微仰頭,囂張又s情地用下巴蹭磨著:“當初第一眼見到雅寧姐跟我親近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吃醋?”
第一眼……
是去年教師節那晚。
樓以璇拒絕了她的發繩,誤解了她的關心,轉頭就跟徐雅寧又摟又抱。
“有。不止一點。”她吃的徐雅寧的醋,比吃杜禾敏的醋要多。
盡管今日之前,她碰見徐雅寧跟樓以璇才僅僅三次。
在小酒館見了徐雅寧的第二面後,坐在樓以璇的副駕上時,她想的不是樓以璇對“年長者”的迷戀有多變態、多惡心,她想的是,如果樓以璇終將愛上一個年歲、經歷都遠勝於她自己的女人,如果樓以璇的父母最終只能妥協接受女兒對伴侶的選擇,那為什麼那個女人不能是她呢?
時代變了,女人和女人的愛情也可以步入婚姻殿堂了,女人和女人的婚禮也可以賓客滿堂了,結婚證上的鋼印也不再是異性夫妻才享有的特權。
這個愛無性別界限的世界,這個有樓以璇相依相伴的世界,她越來越喜歡,也越來越留戀。
“所以在醫院遇到那次你也吃醋了,也不止一點點,對不對?”
“是。”
林慧顏很誠實。不誠實的下場,是受罰。
室內氣溫恆定,可體溫在越升越高,汗涔涔的肌膚和黏膩膩的身體都讓林慧顏有些不適,卻又捨不得打斷。
樓以璇腦袋移上來,沿著林慧顏的頜骨親吻,調整了坐姿讓手滑下去:“那kina呢?”
視線卻緊鎖著林慧顏如珍珠粉白的耳垂,饒有興趣地看著它越來越紅。
間隔了幾秒,她攪著今夜鮮出的桃花釀,酒體質地很有厚度:“林老師,kina的醋,你吃了嗎?”
“……嗯。”
“原來我的林老師是個醋壇子。”
她這個小哭包和林慧顏這個醋壇子,誰能說不配呢?
桃花釀裡摻了醋,不知道會是什麼口感,樓以璇太想嘗一嘗了:“那為什麼過這麼久了,你都不問我關於kina的事?是害怕我跟她有什麼嗎?”
“不是。”林慧顏抱緊了樓以璇的腰,引頸向後仰著,“是,是在等你自己說。”
一位靠畫揚名、謀生的藝術家,手指上必定是有繭子的。至於厚與薄、多與少,就因人而異了。
樓以璇去年畫得少,手指也養嫩了不少。
但今年上半年,尤其最近這三個月,幾乎是每天都在搞創作。
右手手指上的繭,可想而知。
薄薄一層,卻增強了厚厚的摩擦感,在紙上碾壓著,旋轉著,像她繪畫時那樣,一筆一劃都經過了精心測量和深度思考。
這一筆該上什麼色,那一劃該落在哪處,是上挑或是下拉,傾斜度、輕重度,全都要精確無誤。
而今日是她這一週來,第一次用右手作畫:“那我要是一直不說呢?”
“……會嗎?會一直不說嗎?”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