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以不可逆的方式,淡化著一些過客的名字和樣子,另一些,則早已被寫入了屬於她的這一卷人生史冊。
時間沒有等過任何人。
所有秘而不宣的承諾也好、愛意也罷,一旦過了預設期限,即使還能續寫,也只涵蓋從前。
明柚曾許給她的未來,永久地被時間封印在了從前。
她只有現在。
她的現在裡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她的杜禾敏。
她想好好愛她,想好好跟她談一場戀愛的,可剛剛,她做了什麼?
看著奮力抗拒自己親穩,跌坐到地上正委屈落淚的杜禾敏,何歡羞慚愧悔,跌跌撞撞地走去了浴室。
杜禾敏親眼見何歡進去後放下了點心,不是跑出房間就好。
她靠在床沿,一腿打直,一腿彎起,盯著茶幾上被何歡獨自一人喝掉大半瓶的威士忌,又聽著何歡的手機鈴響了一遍又一遍。
不清楚具體過了多久,身後始終沒有玻璃門再開啟的聲音,裡面的淋浴聲也沒斷過。
久到屁股都坐麻了,嘴唇和舌頭的麻也已舒緩,杜禾敏揉揉自己的脖子,又拍拍胸口,再張嘴撥出了好幾口悶氣。
她扶著床站起身來,斜眼朝浴室看去,磨砂玻璃上掛滿水霧,什麼也看不清。
意識到不對後,這時的她才心一慌,急急忙忙拔腿跑過去。
敲門問道:“何老師,何老師,你還在洗嗎?”
裡頭仍沒動靜,但從何歡進去後,她也一直沒聽到有重物倒地的異樣聲響,所以何歡肯定不存在失足摔倒的情況。
“何老師,何歡,何歡,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我很擔心你,你沒事吧?”
“你,你若再不出聲,我就進來了。”
杜禾敏焦急地在門外說了好些話,門也敲了無數下,卻仍舊只聞流水聲,不聞人聲。
她不得已未經允許就拉開了門,結果卻看到何歡抱腿蹲坐在花灑下,蹲坐在浴缸和玻璃牆的夾角裡。
埋著頭,衣服一件未脫。
那一瞬,杜禾敏只覺得心髒被一隻大手捏住,痛得她喘不上氣來。
“何歡!”
她大步邁去淋浴間,關掉花灑,半跪著把何歡抱入懷中,“你幹什麼啊,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折騰自己?”
被她抱著的人掙了掙,掙脫失敗後,兩手抓緊了她的衣服,頃刻間痛哭出聲。
“何歡,何歡,”杜禾敏一遍遍喚著何歡的名,親她的額頭,含淚安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我剛剛被你親得有點痛,推你太大力了,弄疼你了是不是……”
懷裡的人仰面望著她,滿臉的水。她用手幫她撥開淋施後貼附在面上的頭發,卻兩隻手腕都被何歡抓住。
“我跟男人結過婚,還流過一次産,我這樣的女人,很不幹淨是不是?”
“杜禾敏,你也嫌我髒,是不是?”
“可我不想啊,我不想的,我一點都不想……”
“杜禾敏,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沒事的,我理解,真的理解,你可以說,可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