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禮拿起筆就兩眼一黑,不止想哭,還想死。
林慧顏敲了敲桌子:“錯一道,抄十遍,不會做的也抄十遍。”
“……”她可算是體會到“辣手摧花林更年”的名不虛傳了。
“林老師,我先去上個廁所行吧?”
“行,手機交出來,放桌上再去。”
“……不去了!”
“不去也拿出來,放我桌上。”
“……”
治住了陳青禮,又將其手機扣下後,林慧顏到走廊上給樓以璇發訊息:【我會勸陳青禮去報海帆的週末班。你在海帆帶的週末班是哪種?】
【樓以璇:我帶的一年制長期班。你讓她報短期班吧,更合適。】
【林慧顏:好。】
緊接著輸入“她沒給你搗亂吧”,可想想又刪了。
就算陳青禮搗亂,樓以璇也能處理好。
樓以璇不再是那個會蹦跳到她傘下躲雨的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了,她們不會再有機會一起上學、放學,也不會再有機會一起吃飯了。
過完這學期,她們更不會再有每週見一次的機會,一個月的“好久不見”,將是下一個八年又八年。
可她這次明明,明明沒有說過——樓以璇,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然而比這更殘忍的,是她說服了自己去爭取心上人,卻說服不了自己去和一個母親搶女兒。
……
冷暖空氣交替的季節,伴有強對流天氣,南方尤為顯著。
三月的最後一個週四,突降大雨。饒是避開了出行高峰,樓以璇還是被堵在了隧道口。
路面積水來不及排走,越積越深,水位不斷上漲,幾乎淹了小半個輪胎。
而禍不單行,前方有車輛拋錨,交警前來指揮,讓沒進隧道的車輛都改道行駛。
雨勢不見小,外面的聲音又太過嘈雜,樓以璇怕自己受驚沒法集中精力,也怕自己的車壞在半道上,安全起見,索性尋了個停車場把車給開進去停放了。
大雨天打車不好打,天木中學那邊又無直達的地鐵,她只得去公交站碰運氣,能打到車就打,打不到就坐公交。
她看很多主幹道都有專用公交車道,說不定能通暢些。
但其實她很不喜歡坐公交或地鐵,不喜歡被擠來擠去,不喜歡複雜的氣味、複雜的聲音。
陸靈暄曾笑罵她有“公主病”。
說——也就幹媽慣著你,一點兒苦不讓你吃,還事事都依你,把你養得比多少富家千金還金貴。
陸靈暄罵得對。
除了愛情這一件事之外,母親就沒有不依過她。
除了愛情的苦,她也沒吃過其他的苦。
樓以璇打著晴雨兩用傘在雨中疾行,深一腳淺一腳的。
僅僅十分鐘後背就打濕了,膝蓋以下的裙子也濕了,連馬丁靴都進了水。
她一手拿傘,一手拿著手機看導航,好不容易走到了最近的一個有她要搭乘的線路的公交車站。
打車軟體排隊一百多人,計程車全是“有客”,偶有兩三輛靠停的,她也搶不過旁人,等了二十分鐘才等到她要乘坐的那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