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暄嘁了聲,拉長脖子往裡看,“幹爸幹媽可都兩年沒回來過年了,今年你一回來,他們也回來了,足見他們很愛你。你呀,你也是隨了你爸媽,愛在心口難開。”
“……”樓以璇啞口無言。
確實,她明知道父母都愛她,明知道父母對她的愛都很隱晦,不會把“愛”字掛嘴邊,偏生她也隨了他們,對著他們說不出“愛”。
明明,她好愛他們,從小到大都好為自己有這樣一雙強幹的,於社會、國家皆有貢獻的父母而驕傲。
“快快快,璇璇你快看!”
陸靈暄忽然激動地喊出聲,“那是不是你爸?黑色行李箱,黑色大衣,細邊兒眼鏡,灰色高領衫打底,我幹爸這時髦的帥勁兒比之年輕時候毫不遜色啊。”
樓以璇自然也看到了父親,但也只看到了父親。
陸靈暄高呼著朝樓偉昭揮手,邊喊邊拉著樓以璇往移動護欄的盡頭走:“幹爸,幹爸,這裡,我們在這兒呢!”
她沒想那麼多,興許幹媽取行李或上衛生間落後了些,讓幹爸先出來,免得她們等著急。
可樓以璇的預感很不好,臉色也逐漸變得鬱沉。
“幹爸,歡迎回家,我們都老想你跟幹媽了。”陸靈暄熱誠地接過樓偉昭的行李箱,撞了撞表情和身體都僵住的樓以璇,“璇,愣著幹嘛呢?”
送花兒呀!
“靈暄,成家立業了是不一樣了啊,看著都沉穩了。”樓偉昭先和幹女兒說了話。
轉頭正要喊“以璇”,被樓以璇送出的花堵了嘴:“爸,歡迎回家。”
只這一句話出口,樓以璇就哽住了。
樓偉昭接了花:“謝謝。”
也正是他這句對陸靈暄都沒說的“謝謝”,令樓以璇大破防,低頭去看行李箱:“媽媽她……”
“哦,你媽媽她呀,她臨行前感冒了,長途飛行過於勞累,我就讓她別奔波了。在熟悉的水土環境也有助於早日康複。”
“啊?那……”陸靈暄來回看看父女倆,想問問幹媽的具體病情。
“嗯,留在澳洲好。”
樓以璇適時地拉住了陸靈暄,不讓她多問,“澳洲此時是夏季,國內是冬季,兩地氣候溫差變化過大,若突然換了居住地,的確很不利於養病。”
滿心期待卻沒接到幹媽,她的大寶貝很難過,陸靈暄聽出來,也看出來了。
“身體要緊。”
她把那束君子蘭和鬱金香遞到樓以璇懷中,挽上樓偉昭胳膊,“回去我開車,去餐廳的路我熟。幹爸,我爸媽他們都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我妻子也在,她是你半個幹女兒,今年我的那個壓歲紅包我就不要了,但你可得給你的幹兒媳準備一個啊……”
……
除夕夜,樓以璇跟父親兩人在小叔家吃團年飯。
小叔家只有一個兒子,比樓以璇小四歲,是這一屆考研大軍中的一員,初試成績還沒公佈,不知道上沒上岸。
堂姐弟往來甚少,男女有別,興趣愛好也有別,沒多少交流。
豐盛飯菜全都上桌擺好後,樓偉昭給妻子打過去影片,讓妻子跟母親和弟弟一家打個照面,也親口說了幾句新年祝福。
“芹啊,你好好顧惜身體啊,要是太累,就早辦退休,讓樓偉昭養你。再請個全職保姆。”
“你呢,就享享福,老公女兒的錢隨便花,別苦了自己。”
同為女人,都做過妻子、母親,老太太待兩個兒媳真心,兩個兒媳投桃報李,婆媳關系十分融洽。
更何況樓偉昭出國早,樓以璇初中就開始住讀,好些年裡都是身為長媳的趙芹在盡心盡力地“侍奉”他們二老。
趙芹有著不遜男兒的正直剛毅。
從不搬弄家長裡短,對公、對私都事無巨細,是女強人,也是賢內助。
老太太稀罕得緊。
“媽,我身體沒事,感冒而已,養幾天就好了。”
“只可惜我這雙眼睛不中用了,老眼昏花,也看不清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讓我再看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