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指尖往上,一點一點地,直至掌心相貼。
“你看看我。”和我相個親吧。
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擇日不如撞日,把想表的白都表了。
等何歡移回視線,一臉無措地居高臨下看著杜禾敏時,又聽她說道:“你說對的是,去年有一段時間我心情沮喪,做什麼吃什麼都沒勁。但你沒說對的,是我為什麼沮喪。”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何歡,我喜歡的是你,不是樓以璇。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尤其當收到那些我以為是你在委婉表達拒絕的訊息後。”
“當然我也不否認,我是喜歡樓樓,但那是一種對於美的乍見之歡,更多的是欣賞,是把她當作好朋友、小妹妹來看待。”
“我談過戀愛,也有很好的朋友,分得清友情的喜歡和愛情的喜歡。”
最簡單的區分就是——
她對樓以璇沒有想一親芳澤的谷欠望,但對何歡有。
而且,比一親芳澤更s情的谷欠望,她也有。
就比如此時此刻,她由下往上望見的,是那峭立的隱藏在薄薄睡衣下的山巒。
“我對你的喜歡是每天都更深一點的日久生情,是見不到的日有所想、夜有所夢,是見到後的近鄉情怯,是仰慕,是愛重,是拿不起,也放不下。”
“有多喜歡呢。”
杜禾敏嘴角閃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喜歡到自輕自賤,覺得自己沒資格喜歡你,也配不上你。”
“如你所說,我們相識差不多半年了,相處得也還算和諧愉快對吧?”
“那你也該大體上對我有個瞭解了,我本來不是一個會胡思亂想的人,可當我發覺自己對你動了心後,我想了很多很多。”
“想你怎麼看我,想你有沒有可能會喜歡女人、喜歡我,想你的家庭、我的家庭,想我們之間究竟差得有多遠。”
“甚至,甚至還厚顏無恥地想過,如果你能接受我,如果我們能夠在一起,我,我該怎麼哄你才能讓你每天的開心都比不開心多一點,才能讓你重新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真的有屬於你的愛情。”
“何歡,我不想你認老、服老。”
“你總感嘆說自己年紀大了,總愛說‘你們年輕人’。我不認同。39歲怎麼了?從18歲成年算起,你不過才過了二十年的自主人生,往後還有三四十年你可以自己做主的人生要過,還有那麼長的下半輩子,為什麼不活得自在隨心一些?”
這些長篇大論,杜禾敏之所以說得這般流暢,是因為她早在心裡演練了成百上千遍。
愛情的力量真的很偉大。
它可以讓一個插科打諢的嬉笑者蛻變為一個聲情並茂的演講家。
這也是何歡第一次見到如此專注且深情的杜禾敏。
接二連三的沖擊太大了。
何歡幾度失聰般地聽不見杜禾敏在說什麼,卻能看見杜禾敏眼眸中瑩瑩閃爍的亮光。
這樣灼目的亮光,這樣灼人的情意。
距離她上一次看到,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
她的眼和心,都被燙到。
於是她無所適從,於是她落荒而逃,抽出被杜禾敏握著的手,繞到了臨窗那邊,心神不寧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