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以璇擰開她的那瓶,倒出兩粒吃下。
對第一次嘗的這款新口味的潤喉糖沒有隻言片語的評價,跟林慧顏也沒有交流,同來的路上一樣,兩相沉默地往回走。
在這樣的夜裡並肩同行,和從前無數個回家的夜晚太像了。
那時的她們,交流其實也不多。
但那時二人均不會在沉默中感到尷尬,相反,會覺得很舒心。可今夜的感覺卻與從前截然不同。
樓以璇只想快點走完這條路,想快點和林慧顏分開,才好快點躲起來療傷,不讓自己在情傷裡越陷越深。
而林慧顏,飯前想說的話悉數被那把透明雨傘阻絕,全都沉入了心底。
南門刷卡剛進去,就有九班學生朝她們跑來。
樓以璇笑著對自己的課代表說:“寶貝,謝謝你的傘。跑來校門口接我,這麼急著找我還啊?”
張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左手撐胯彎著腰,一派老成。
“璇姐,你還笑,你快去管管林見鹿那個大笨蛋吧,她發燒都快燒暈過去了。退燒藥是吃了,就是死活不肯回宿舍休息。”
“量體溫了嗎?多少度?”樓以璇把傘遞給張筱,三步並作兩步地往美術教室去。
“量了,38.7,找生活老師借的溫度計。”
“秋天是感冒頻發的季節,低於39.5是中熱,吃了藥,多喝熱水,促進排汗,都能緩解發燒症狀。”
林慧顏此類經驗遠比樓以璇豐富,是以面上並無驚慌焦慮之色。
樓以璇的焦急是被張筱那句“她發燒都快燒暈過去了”給引起的,要真是在她的課上燒暈,她便有失察之責。
聽了林慧顏的話後,她稍稍放平了心態。
只要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通常都不會有大問題。
幾人走進教室時,林見鹿正坐在邊角的位置進行美術作業的創作,已戴上了醫用口罩。
目前不咳嗽,只發燒。
“林見鹿。”樓以璇喊她一聲,“張筱說你燒得腦子都暈了,怎麼不回宿舍?”
“尋常的感冒而已,我吃過藥了。”
林見鹿放下調色盤和畫筆,“林老師、樓老師,你們別聽張筱的,她有點小題大做了,我沒事。”
“我小題大做?你從昨天就開始發燒了好嗎?”張筱跟林見鹿同一宿舍。
她憤憤地向兩位老師控訴道:“退燒藥都是昨天下午放學,我生拉硬拽把林見鹿拉去校醫那兒開的。今天本來該再去校醫那兒看看,結果她上午體溫恢複了正常,就沒去。哪曉得下午又燒了,而且還扛著不說。”
說罷就要伸手去揭林見鹿的口罩:“林老師、樓老師,你們是沒看到,林見鹿的臉都紅成猴子屁股了……”
“張筱!”林見鹿躲開,語氣羞惱,“誰像猴子屁股了,你就不能找個好點兒的形容?”
“我以為你不要臉了,還要什麼好點兒的形容?”
“你!”
“好了好了我的兩個寶貝。”
樓以璇拉過張筱拍拍她的肩,安撫道,“你呀關心則亂,怎麼能用如此粗鄙的詞彙來形容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呢?我聽了都要為林見鹿打抱不平。你看看你把你的好室友、好朋友氣成什麼樣了?”
張筱“哼”道:“樓老師,是她不顧身體在先,蠻不講理在後。”
“對,她也有錯。”
樓以璇誰也不偏袒,“所以你們兩個,一人一句‘對不起’,現在立刻馬上說。”
才剛當著老師和同學的面拌了嘴,又要立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對方道歉,羞恥感來得後知後覺。
林見鹿有口罩做掩護,張筱的臉就一覽無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