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向淵……”
話音從高漸低,緩慢消散得只剩氣息狀的輕喃。
“瞿向淵……”
熟悉的唇息環繞在耳畔。
是,溫斯爾。
失重的身軀不自主輕顫了一下,意識驀然歸攏。
接近黃昏時間,瞿向淵才皺著眉頭醒來。
好半晌,他才接受自己從夢境醒來的結果。
他掀被起身,小心翼翼地從溫斯爾懷中離開。
他渾身都是被夢所折磨的疲憊,其實不止,他被溫斯爾折騰了整晚,幾乎到天亮才結束。
瞧見溫斯爾仍在熟睡中,他動作變得更輕了。沒忍住伸手,輕輕撫摸在對方微燙的臉頰上。
盡管他不知道溫斯爾這段時間與齊家陷入了哪種鬥爭之中,但對方昨夜的失控他都看在眼裡。在不明真相以前,他無法做出言語上的安慰。事實上,就算溫斯爾對他坦誠一切,以他素來不擅長安慰的笨拙,大抵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唯一懂且擅長的,溫斯爾又能尚且接受的,就是他的陪伴。
瞿向淵收回手,替溫斯爾掖好被子以後,穿好衣裳便走出了房間。
恰逢一層客廳的樊遠抬頭望過來。
他似乎還未從昨晚的驚嚇中緩過來,但待他發現開門的那人是瞿向淵而不是溫斯爾時,才從惶恐中緩過神來。
兩人的視線只交錯一瞬。
瞿向淵從樊遠眼中捕捉到了某些情緒,也大致猜到了些許。
他保持沉默,走下客廳,安靜地踱步到落地窗前。
又下雪了。
漫天飛雪,白茫茫一片,壓得庭院沒半分生機。
死氣沉沉,就如屋內的沉默。
“瞿律師。”樊遠將一杯溫水遞到他面前。
瞿向淵略怔,瞳孔焦點在水杯前清晰過後,沉湎的思緒才回籠。隨即道了聲謝,接過水杯。
樊遠目光落在對方斑駁的頸間,除去青紫交錯的吻痕,還有指腹留下的掐痕,牙印也有,甚至明晃晃地落在衣襟遮蓋不到的位置。
樊遠回想起過去那兩年,包括重逢後的這段期間,哪怕溫斯爾用過去相似的方式對待他,他也如過去一樣反抗,縱然最後的結果不盡人意,但經歷一切過後,瞿向淵似乎選擇了接受對方。
但樊遠意外的是,瞿向淵是怎麼忍下來的。
昨晚的瘋戾是他過去待在溫斯爾那麼多年來都未曾見過的,即使他清楚,這個家裡的人都瘋到了某種境界。
瞿向淵這脖子上的痕跡,也很是不堪入目。
是不是……咬太狠了?
樊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沒……沒事兒吧?”
“?”瞿向淵不解的眼色投過去。
“脖子上……”樊遠踟躕著抬起手,攤開掌心,在自己的脖頸處虛虛地比了一下。
“掐痕。”
瞿向淵有些驚詫,素來習慣當透明人的醫護管家,居然還會對他露出擔憂的神色。明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卻還是如此誠懇地對他表達關懷。
諸多記憶湧上心頭,瞿向淵忽然不覺得奇怪了。
他輕笑出聲,習以為常道:“沒什麼。”
樊遠眉頭緊蹙,面露擔憂:“真的沒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