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爾?”
那句“抬起眼睛看看我”在踟躕間咽回了喉嚨裡。
“溫斯爾……”
他嗓音低沉,尾調輕輕放緩,嘗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冷漠嚴肅。
被反複叫著名字的年輕男孩兒,才遲鈍地給出點兒反應,眉頭輕動。好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重新掀起眼皮,與眼前的男人視線相觸。
男人眼裡沒有虛偽的關懷。是擔憂,是藏在眼底深處看不見的憐愛與痛。
對方好像在替自己難過。
哪怕男人並不瞭解他曾經的經歷。
瞿向淵緩了口氣:“為什麼要逼自己想起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
溫斯爾眼瞳輕輕顫動,看著他。
幾不可聞的茫然與侷促,或是苦痛,或是期許,瞧不出是怎樣的複雜情緒,在眸中湧動。
很久才悶聲回應:“不知道。”
溫斯爾眉心擰起,心說不該這樣說話,話鋒急轉:“我知道媽媽是為我好,但尹醫生說,讓我忘記一切並不能讓病情好轉。”
“我覺得不對勁兒,都不大對勁兒。”
“他們騙我,一直都在騙我,樊遠也騙我,他竟然敢騙我……”聲音漸高,帶著股失控的顫抖。
“溫斯爾!”
瞿向淵迅速打斷,止住他越說越不對勁的情緒。
“他騙你什麼?”
溫斯爾不說話了。
唇瓣緊抿,像被戳中了什麼不願觸及的傷口。
不論是那晚暴風雨的瘋戾狀態,還是剛才在星河灣的麻木面色。這些都讓他覺得奇怪,奇怪這喚醒療法究竟讓溫斯爾想起了什麼。
五歲被綁架,六歲就確診多項精神疾病,這讓瞿向淵沒辦法不懷疑這其中的順序與邏輯,但他的提問似乎讓溫斯爾很為難。
他又解圍道:“不想說就算了,我沒有要逼問你的意思。”
數秒後,溫斯爾忽然朝他發問:“你為什麼讓我跟你回家?”
“我——”
“瞿向淵,為什麼?”
“你解釋給我聽。”
“你在星河灣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
溫斯爾步步緊逼的三連問讓瞿向淵不知如何回應,喉結不規則地滾動了幾番。
“溫斯爾,”瞿向淵回想起溫斯爾非尋常狀態下脫口而出的那些話,沉沉地嚥下胸膛憋著的那口氣,“我想有些事兒,應該要向你道歉。”
“我那晚不該對你說那些狠話,但現在說讓你忘記,不要在意,是個很看起來很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