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爾,我——”
“我不太會安慰人。”
“你想聽的話,我大機率也說不出口。”
“讓你別哭,並不是厭煩的意思,我只是——”
說多錯多,越說越不對勁兒。
反複回味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後,瞿向淵伸出的指尖驀地蜷起,握成半拳,放棄掙紮地停在半空。
“算了。”他索性自暴自棄地丟下這倆字,收回手,對視的眼也選擇避開。
僵持不下的闃然持續良久。
他不說話,溫斯爾也不說話。
在瞿向淵持續陷入輕微自責的懊悔下,溫斯爾腦袋輕動了動,再之後,他只聽到男生屏聲斂息的壓抑抽泣聲,下一秒,對方整顆腦袋都埋進了自己的肩窩處。
“溫斯爾——”瞿向淵鼻息猛地停頓在胸腔,無意識地喚出對方名字。要躲不躲的姿勢就這樣僵住。懸在半空的手掌,在觸碰和逃離間,最終選擇了握住他的肩峰,輕撫了撫。
慢慢地,那口氣釋了出來。
到底還是抵不過心軟。
餘光下的肩膀,好像慢慢變得平穩,不再抖動得像剛才那樣厲害。最後只剩下輕緩的呼吸,男人才說:“你給我點兒時間,我沒有害怕你,丟下你,離開你。”
“我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去消化。”
“我沒見過你這幅樣子,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話匣子一旦開啟,他也顧不上所謂的理智了,抑制在心裡的話也都一股腦吐出來:“如果你很累,就好好休息。如果有話要說,我也可以聆聽。如果想哭,就放肆大聲地哭,想做什麼都可以,一切都取決於你。”
他因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更加後悔,這彷彿成了壓垮溫斯爾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不懂怎麼安慰人,尤其是面對溫斯爾時,反複掙紮的心緒又因對方的脆弱再無法逃離。
出乎意料的,溫斯爾安靜了下來,因壓抑著哭泣而輕輕顫動的肩膀也鬆懈了許多。
來回掃過他頸間肌膚的睫毛不再顫動,他猜想,對方應該已經閉上了眼睛。也許是哭累了,也許太疲憊。
睡過去也好,繼續摟著他尋安慰也罷,他做不到繼續拒絕了,由著他吧。
房間內再度變回原有的沉寂,耳邊的啜泣聲也消失不見,只剩下逐漸平緩的呼吸聲。
倦意湧來,瞿向淵原先繃得有些緊的肩胛鬆懈下來,停在半空的手肘也落回,疊在溫斯爾的手臂上。
空調的智慧調溫又滴了兩聲,從二十七度自動跳到低風速的二十五度,呼呼作響的暖風忽然靜了下來。
整個房間變得格外安靜。
溫斯爾腦袋發沉,只覺得胸膛寒意持續湧來,明明悶出了滿頭汗,他還是覺得冷。皺著眉,被凍醒過來。
朦朧間,他隱約看見一道身影,佇立在落地窗邊。
溫斯爾下意識摸了摸床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於是看了眼已經開啟的暖氣,隨即停留在床頭前亮著的數字時鐘,時間顯示淩晨四點十分,他又恍惚著看向牆壁上的溫度計,室內溫度顯示二十五度,最後將視線落回男人的背影上。
“瞿向淵?”
溫斯爾聲音有些嘶啞,含著股睡意。
落地窗前的男人聞聲,肩胛無意識地繃直,手裡的紙張被他收了回去,重新壓到電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