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眼前顛倒。
瞿向淵身體倒向床褥後,理智驀然歸攏了大半。
本能的逃離意識是那兩年養出的慣性行為。
床墊將身體彈起的瞬間,瞿向淵幾乎是下意識地坐起身。
他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沒等視線清晰。
“溫斯爾,等會兒——”
瞿向淵伸手阻止了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過快的劇烈心跳,幾乎要穿過胸膛。
溫斯爾見狀也停了下來,略顯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沉默持續五秒不到。
溫斯爾氣息緩過來了些,撐著床沿,將他按了回去。
“瞿向淵,我有個問題。”
瞿向淵抵擋不住,只好作罷,稍稍閃躲著:“什麼?”
“你從醫院離開後的那兩個星期裡,都在做什麼。”
瞿向淵聞言一頓。
溫斯爾娓娓道來:“是不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想了很多東西,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瞿向淵指腹無意識地收緊了。
溫斯爾餘光掠過肩膀處被揪起的衣服布料,繼續道:“你覺得我以前做的事兒像個混蛋。因為我是齊婉英的長孫,所以怎麼瞧也瞧不明白,我是站在什麼立場去為你做這些事兒的,是不是也像以前的你一樣,利用你達成什麼目的,或者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去介入,然後看你的笑話。”
“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我……”
男人只感覺自己從腹部湧上的氣息停頓在了胸腔某處,呼吸猛然一窒,被拆穿的心思溢於言表。
溫斯爾胸有成竹地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你承認一開始是的,但後來不確定了。”
瞿向淵眸眼一暗,因為被戳穿想法而氣息漸亂,方才下意識的抗拒通通都收了回去。
溫斯爾見他沒了別的心思,趁機卡在中間,不給他大腦反應過後去並攏的機會。
瞿向淵抬眸望著眼前男生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深邃且專注,輕易就將他看了個徹底。那些他深藏在心底的心眼,在這一刻全都暴露無遺。尤其是溫斯爾將這些話一點點地在面前解開時。
所以呢?
到底是什麼目的。
自己不確定的究竟是什麼,他該用什麼方式讓溫斯爾親口說出來。當溫斯爾將父親整容前那張照片遞給他時,對他說出自己什麼都知道了的話時,不停地在自己耳邊敘說著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他的一切都已經被對方知曉了。是因為懺悔而站在他身旁嗎?並不,因為溫斯爾提出要幫自己的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說溫斯爾對他的這種病態的情感是所謂的愛的話,他不明白,也覺得很詭異,詭異得他只想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把自己困在房間的十多天裡,他也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大約是被感性擊潰了,才讓他在今夜做出沖動的行為。
逃跑解決不了問題,內耗也不行,可是面對溫斯爾時,他又只想逃。矛盾的心緒讓他找不到發洩的口。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像個機器人一樣,被本能驅使著做了些什麼,又被理智強行拉回某個原點。最終不上不下,徘徊不定,讓自己處在了尷尬的位置。逃不了,也不敢向前。
瞿向淵眉頭又皺起來,揪著溫斯爾衣衫的手指力氣又緊了些。
靜默只持續幾秒,他一咬牙,就要起身。
耳邊忽然傳來男生一道吃痛的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