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琛。
這兩兄弟,不認真瞧看,還真不容易認出來。記憶裡的齊川,除了江北那幢山野別墅裡掛著的全家福年輕模樣以外,便是在紐約投行工作時的精英形象,同此刻齊琛的著裝倒是相似得緊,年份過去了那麼久,多了些歲月的痕跡以外,便沒再有多大變化了。瞿向淵並不熟悉這倆兄弟,齊琛這人,他只在那晚的晚宴上匆匆見過幾眼,也怪不得自己一開始會認錯。
關翊依舊用槍口對著他腦袋,後退到對方身旁,語調冷淡:“還有別的證據在他手裡。”
證據?
瞿向淵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淩厲的目光從關翊移向齊琛。
齊琛稍稍低頭,擦拭槍口的動作連同著腳步一齊停下來,輕笑了聲。
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圈套。
“比如?”齊琛挑眉,倨傲的目光從瞿向淵身上移向關翊。
關翊回應得很堅定:“葉醫生的真實屍檢報告,在他手裡。”
瞿向淵才從關翊這句話遲鈍地反應過來,回憶裡的關翊與此刻的他截然不同。那晚知曉真相的關翊,興奮激動,好似真的很開心事件有了進展,而此刻冷漠地朝著齊琛告狀的人,竟是同一個。
怒意從胸腔迸發,瞿向淵下顎繃緊,沉默一瞬,質問的目光又一次刺向對方:“誰才是騙子?”
“關翊,你告訴我?”
顯然,得到的回應還是無動於衷的沉默。
關翊隱匿於幾人之中,似乎與他們並無差別,不過都是齊琛身邊的走狗一員罷了。他又後退兩步,眉眼藏在了黑暗裡,轉瞬即逝的觸動也隨之掩埋。瞿向淵再也看不見對方的任何表情。
昏暗浮動的光亮下,只剩瞿向淵和齊琛二人。
“瞿律師。”齊琛略顯玩味地喚了他一聲,用琢磨的聲調說出這三個字。
他脫下手套,左手拇指的白玉扳指顯露在眼前,瞿向淵目光怔然一瞬,又瞧見了他手中的一份厚重的陳舊本子。
“在找這個?”齊琛抬手揚了揚,又隨意地撥開幾頁:“其實彙德醫院的賬本,並不存在你想要的東西。”
“這上邊兒什麼都沒有。”
言落,將翻開的頁面置到瞿向淵面前。
空白泛黃的紙張上邊只有黑墨被水珠浸沒到幹涸的淩亂,翻開的每一頁,幾乎都是同樣的痕跡。
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
齊琛瞧出了他的疑惑,合上賬本,解釋道:“發生那場大火時,我第一時間就找人去取賬本了,很可惜,當晚保險櫃就被開了鎖,也被葉忍姿中途帶走,找到她人的時候,她直接就把裡面的東西揚進了河裡,撈出來以後,上面的字眼都被糊沒了。就剩一堆印章痕跡的廢紙。”
“葉忍姿這個人也挺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想要賺錢才來的彙德醫院,還是太貪心,不過是為了要更多的錢,想利用保險櫃裡的東西威脅,才一氣之下縱了火,而殺葉忍姿的人,也是當初被錢矇蔽雙眼的佟嘉霖,這就是所有真相。”
“瞿律師,不要再做無用功了。”
“不對。”瞿向淵冷然地打斷了他。
“殺葉醫生是另有其人,縱火的也另有其人。”
齊琛疊好絲巾,遞給了身旁的男人:“那你說說,殺她的是誰?縱火的又是誰?”
“……”瞿向淵喉頭一哽,剎那間無言以對。
對視片刻,瞿向淵繃緊的雙肩沉下來,讓自己冷靜了些許。
“你們齊家的恩寧集團以販賣器官起家,人人皆知。地下錢莊,賄賂,買兇殺人,器官販賣所有的所得金額,有哪樣是幹淨的。你早死的哥哥,當年不就躲在美國給你們洗髒錢嗎?大名鼎鼎的書協會長齊婉英,也不過是個器官買賣家之間的掮客,殺人犯的幫兇罷了。”
齊琛雙肩輕聳:“賣家自願,買家有需求。有什麼問題嗎?”
瞿向淵嘲諷地冷笑了一聲:“賣家自願?你們彙德醫院利用虛假的醫檢報告,肆意摘取普通病人的器官,這也叫賣家自願?!”
“你有證據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