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至雅?
瞿向淵又看到了緩步走進電梯的女人。
穿著簡單樸素,甚至只是一席檳色裙擺,披著沒有任何華麗裝飾的黑色西裝,站在那裡,慈愛地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臉龐。
“最後的結果不論好壞。”
“你也知道,風光和風險,僅有一字之差。”
瞿向淵抬頭,視線緊緊跟隨著緩慢上升的電梯。
位置太高,他看不清楚這對母子。
前路是風光無限的風景,還是無法預知風險的萬丈深淵,瞿向淵看不見。
但他看到了站在高處的他們,像看一出好戲的觀眾,像真正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他們總能那樣輕而易舉地做成一件對普通人來說的登天難題。自己辛辛苦苦走了十多年的路,坎坷又艱難。這其中有多少人絕望,妥協,屈從,認命,死去。有的人只需要一句話,甚至抬抬手示意,所有對普通人而言的困難都迎刃而解。
金錢,身份,地位,權力,人脈,資源,圈子。只要擁有其中一項,都能輕易在名利場裡掀起巨浪,而有些人自出生起,全都有。
那他之後,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還給溫斯爾?
眼前忽明忽暗,眩暈感跌宕而來,寒風刺骨,鑽進衣內。他唇瓣止不住顫抖,世界突然在眼前扭曲。
他怎麼就……差點兒忽略了溫至雅這號人物。
電梯極速上升,化作一點,迅速消失在了半空。
溫斯爾轉身看向窗外,視線落在地面的某個定點,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可他再一閉眼一睜眼時,已經空無一人,腳下只剩下燈光點綴的波瀾夜色。
“斯爾。”
直到母親溫柔地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溫至雅輕撫著他臉龐:“怎麼了,發什麼呆?”
溫斯爾搖了搖頭:“沒什麼。”
電梯恰好到達樓層。
溫至雅替他整理好發鬢,自動門開啟的瞬間,對他說:“走,去見見外公吧。”
“好。”
瞿向淵撞開房門,焦灼地開啟保險櫃,掏出一疊疊陳舊的紙張,所有無關溫斯爾的東西都被他甩在了地上,身邊霎時亂作一團。
他抽出其中幾份,迅速翻看著關於溫斯爾的背景資料,直至找到與溫至雅相關的。
他只知道溫至雅在國內政場是個人物,卻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行蹤不定,鮮少人提及,常居海外。他找尋不到任何關於溫至雅父母的資料,零零散散的線索,只能查到她母親早逝,年幼就被父親送到國外上學,本科畢業後認識了在投行工作的齊川,結婚後第三年生下溫斯爾,丈夫在兒子五歲時因一起發生於曼哈頓跨年當夜的槍擊案而意外身亡。只有這些,就只有這些。
可溫斯爾跟他說過,齊川是為了他們母子心甘情願赴死的。溫斯爾也是五歲這年,曾遭遇過一場綁架。
槍擊案,綁架案,爆炸案。
這其中有什麼聯系?
零散混亂,毫無頭緒。
瞿向淵雙肩聳下,無力地跌向了座椅,夾著的紙張從指縫滑落,疊在了淩亂滿地的紙張上方。
他想起溫斯爾問他的那個問題,還記不記得他說過的話。
還記不記得……
——“我跟她的關系沒那麼好。”
——“我的親人,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早逝的父親,還有我母親。”
——“瞿向淵,我們不會是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