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人放你離開的那天開始,就應該躲得遠遠的。”
瞿向淵像是忍耐到了極限,緊咬後槽牙回應:“那我怎麼知道自己還會在這裡遇上他?”
“那兩年你不都親眼看見了,換做是個正常人,都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吧,我還上趕著給他折磨?”
“我倒是想躲,你以為我不想躲嗎?”
“但那晚上的那些都是什麼?”瞿向淵掃了眼幹淨得沒一絲塵埃的房間,質問的視線又一次停駐在樊遠臉上。
話語間無不暗指對方給溫斯爾準備的那些東西。
“樊管家,你告訴我?”
樊遠頓時噤了聲,微垂眼眸,避開對方質詢的目光,以沉默相對。
不管是那兩年,還是那晚。
鎖鏈,藥,潤滑劑這些東西,只有樊遠在為溫斯爾準備。
表面上是醫護管家,倒不如說是在自家主人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的一條狗,將自己主子想要的東西奉上後,然後默默退下的透明人。而他被溫至雅挑上眼的其中之一原因——他不管待在誰身邊,都是那樣毫無存在感,總是無法引人注意。
他是溫至雅最放心,也是最適合待在溫斯爾身邊的人。
在瞿向淵被溫斯爾囚禁前的那些徵兆,他早就看在了眼裡。
他曾經在瞿向淵上門的時候,暗示過對方。
——“那些地方是他的私人領地,還是不要貿然去打擾好了。”
樊遠沒想過,瞿向淵會將自己的目標轉移到溫斯爾身上。
他當初很想把溫斯爾的病症就這樣告知對方,但是……
瞿向淵對溫斯爾的過分熱情問候,已經讓對方主動告知了自己的病情。
他聽到瞿向淵說:“可你看起來和常人無異,我為什麼要遠離你。”
樊遠在那個時候開始,就決定繼續當個無人在意的透明人了。
思緒沉湎片刻,回到現實。樊遠依然注視著地面,語氣禮貌且平淡:“瞿律師,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些年夫人隔幾個月才回去探望一次,而且每次逗留的時間都不超過一週。”
隨即抬眼,看向瞿向淵的背影:“你有想過嗎?”
瞿向淵聞聲,像觸到了什麼敏感地帶,背部肩胛忽爾一動。
“你那時候頻繁地出現在他面前時,我有勸過你的。”
“他為什麼會對你做這種事兒,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瞿向淵壓在門沿的指腹收緊,沉默了許久。
溫斯爾在六歲那年,被確診為邊緣性人格障礙,幻聽幻視及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原因似乎是五歲那年的一場槍擊案,具體原因是什麼,瞿向淵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溫斯爾沒有了五歲前的所有記憶。確診以後,又在年幼時接受不成熟的電擊治療與催眠療法,伴隨著出現輕微精神分裂,譫妄,解離性遺忘等附加病症。
按理來看,他應該要住院的。
可溫斯爾並沒有。
齊婉英將六歲的溫斯爾帶回了國。
齊婉英和溫至雅似乎都心照不宣,將溫斯爾囚養在偏僻的山林別墅裡,找到最合適的陪護醫療管家,於她們而言才是最好的結果。不能讓別人知道溫斯爾的存在,更不能讓人知道,溫斯爾罹患精神疾病的事實,以及……患病的原因。
五年前,是病情看起來最穩定的時期,但……只是看起來。
恰好在這個時候,和瞿向淵相遇在那間山野別墅裡。
換作別的人,早崩潰了。
瞿向淵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壓下有些顫巍的聲音。
“我自作自受。”
“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