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瞿向淵聽到了耳邊傳來的低語,沉沉的、卻很年輕的嗓音,好像不止,像個不滿十八歲男孩兒發出的稚嫩聲音,纏繞著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在他耳邊不停重疊。
好像是五年前的溫斯爾,又好像是……五年後的。
瞿向淵憋得渾身發顫,雙手無力地想要掰開對方的手指,嘴裡也含糊不清地重複著:“拿開……手……拿開……”
溫斯爾撇撇嘴,不以為意:“那你跟我道歉。”
“……”男人並沒有很快地理解他此話何意,轉瞬即逝的茫然被溫斯爾捕捉到了眼底。
溫斯爾傾身:“說對不起,不該放我鴿子,不該言而無信,不該不回資訊,不接電話。”
“……”
溫斯爾曲指,抬起他的下巴:“對不起,會不會說?”
男人揪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與之對峙片刻,半晌後,只啞然地道了一聲。
“……滾……”
瞿向淵憋了那麼久,開口的第一個字就讓溫斯爾震驚了片刻,怒意在眼底綻開,轉而,陰戾的情緒在眼中愈演愈烈。他盯著男人那張寫著不服氣的臉。
瞿向淵用盡了最後一絲理智,渙散著眼眸,看向溫斯爾:“你為什麼……還要……像以前……”
溫斯爾同他對視:“瞿向淵,我記得我跟你解釋過了,我本來不想這樣的,你不該反思一下自己嗎?”
瞿向淵對他的話不甚理解,簡直就是強詞奪理。他本不屑於和溫斯爾這樣的講道理,但最終還是道了一句:“溫斯爾,你不是十七歲了……”
“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所以……”
溫斯爾截斷他猶豫不止的假威脅話語:“所以怎麼樣,你要報警嗎?需要我幫你嗎?”
“……”
溫斯爾深吸一口氣,捱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臉龐後,才緩慢地從鼻中釋出,眼底含笑:“瞿向淵,你比我更清楚。我們之間的事情,包括過去那兩年,一旦被揭露,誰才是會進監獄的那個。”
“你也知道,那時候所有留下來的證據,都只能證明,你主動和一個未成年上床了,而不是我給你下藥,你被迫和我上床。”
“如果你不記得的話,事後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想起來。”
“想忘都忘不了。”
轉眼,溫斯爾抬眸,看向了上方的某處。
瞿向淵跟隨他的視線,也抬頭往上看。
直至——他瞧見了懸掛在天花板某處的半圓形攝像頭,閃爍的紅點映入眼中。
從一開始,就什麼都錄進去了。
清清楚楚的。
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一瞬間,瞿向淵所有話語都哽在了喉嚨裡。
溫斯爾這張看似無害的清純臉,光表面就是招長輩喜歡的懂事孩子型別,怎麼瞧都是乖巧那一掛的。若是仔細琢磨那雙眼睛,放鬆的狀態好似沒什麼情緒,但在某些時候,例如他垂下眼瞼,面無表情地掃過瞿向淵時,這幅淡漠的打量就是拉開他們之間差距最好的證明。
像個上位者,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他和溫斯爾階級間的差距不僅僅在於所謂表面展露出來的錢權名利,更來自對方幾代延續的富庶世家環境下滋養出來的氣質與強勢,在此刻,視覺上才顯露出極強的沖擊力與壓迫感。
瞿向淵與他對視的下一秒,僅存的光亮剎那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