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婉英一頓,轉而輕笑出聲。
祖孫間的火藥味就這麼被他輕而易舉地化解,甚至讓齊婉英無法就著之前的嚴肅態度去戒備這個孩子了。默契地都不想重點提及那日的懲罰,也想在表面上展露一下“親人”的義務,比如關懷,懲罰孩子過後的愧欠,又想從中瞧出幾分孩子被教訓服帖的順從。
齊婉英眼底的關懷多了許多:“昨晚去了哪裡?”
“這幾天一直不見人影,這段時間你小叔和小姑,想和你多親近些都沒機會。”
“是麼,”溫斯爾笑得乖巧,“我上回在家和居見過小叔了,他最近好像還……挺忙的?”
齊婉英將空白宣紙攤開:“嗯,最近市長推選。”
“鷺陽市?”
齊婉英的笑帶著股深意:“江北。”
溫斯爾在聽到這兩個字後,心髒像是被一股很細微的電流穿過,不適感油然而生。
從任何人嘴裡說出這兩個字,溫斯爾並不會如此,但齊婉英,是從小就將他圈養在江北別墅裡的那個人,那個他小時候看到第一眼,以為是和父親一樣愛他的親人。
可依作他這麼多年的觀察才明白過來,所有事實並非如此。
他不喜歡從齊婉英嘴裡聽到江北有關的一切。
甚至是反感。
“是……”
溫斯爾尾音放長,在觀察到齊婉英的神色以後,才將後半句話吐露出來,“陸叔叔?”
齊婉英抬眼盯著他:“這麼聰明?”
溫斯爾迎面而上,像個懂事的晚輩朝她親近,倆手輕輕握住她的雙肩:“新聞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每天都能刷到。”
齊婉英對於自己長孫的親密動作作微笑回應,轉而繼續提筆,筆尖觸在宣紙上方時,開口道:“想回江北再住一段時間嗎?”
溫斯爾驟然一哽,細微的神色變化被齊婉英捕捉在了眼中。
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齊婉英的言外之意。
看似關心的話語中無不藏著威脅。
她明知道他不喜歡再回到那個藏在山林裡的荒涼住所,陪伴的只有一個像透明人的管家,以及總是不知道何時才能見一面的母親。
即使他從小到大都活在齊婉英的掌控之下,有了現在的對比,他反而更厭惡那樣的過去,但除去了那兩年和瞿向淵的時光。
他如今還在機緣巧合下,和瞿向淵重逢了。
溫斯爾明白齊婉英是個擅長使用服從性測試的人,而今日這一出,從他進門開始,倒不如說從那次射擊場的懲罰開始,就已經一步步地重新將溫斯爾圈回自己的掌控下。
在這段時間對溫斯爾的忽略裡,她好像嗅到了這個長孫一絲異常的味道。
他似乎沒有像以前一樣那麼乖了,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問題,卻讓她深感不對勁。
於她而言,她並不喜歡這種感受。
見溫斯爾有了一瞬間的慌張神色,她又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好,那些年將他圈養在江北別墅裡總歸是有極好效果的。
齊婉英打圓場道,“只是順道去見見你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