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爾湊近了些正欲和他說話,目光恰好落在了他手腕處的紅檀手串。
要出口的話語停滯在喉間,眉心微微下壓,面色浮出少許的不耐煩。
“您還不上車嗎?”
溫斯爾這才被對方的話語扯回現實,眼眸光亮淩厲得讓樊遠略怔了一瞬,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溫斯爾眼眸掠過一絲質詢的意思,沉默著上了車後座。
轎車行駛得飛快,無視限速路段橫沖直撞,簡直囂張至極。溫斯爾明白他們這樣焦急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昨晚的宴會一事兒。
齊婉英著急見他。
溫斯爾輕側腦袋,視線停留在副駕的樊遠身上,微垂眼眸,目光定在他手腕的檀木手串上:“她最近情況怎麼樣?”
樊遠半天反應過來溫斯爾話語裡的意思,抬頭看向車內後視鏡,明白了溫斯爾眼神傳達的意思。
也才讀出了他嘴裡的“她”指的是誰。
“挺好的,就是回來的話會很麻煩,夫人前段時間還去了莊嚴寺祈福。”
溫斯爾並沒有正面順著他的話繼續回應,眉宇輕蹙,同車內後視鏡的那雙眼睛對上:“你手上那串玩意兒是她給的?”
“這個……”樊遠微微張了張嘴,避開了溫斯爾有些質問的眼神,輕低下腦袋,將手串小心翼翼地按回襯衫袖內,誠實地給了溫斯爾一聲回應,“是的。”
空氣凝滯一瞬,沉得周遭氣息都突然凍了下來。
溫斯爾面色微變,盯著樊遠將佛珠藏回衣袖裡的動作,沉寂半晌,才冷道:“跟她保持距離。”
來自上位者的壓迫在逼仄的車內盡顯,並不收斂地彰顯在對方面前,頃刻間將他們地位的差距拉開得過分明顯,明顯到多少有些故意的意思。
樊遠不作任何猶豫,虛握了握手腕,語氣也比方才更加恭敬:“我明白的。”
您別誤會。
顯然,這四個字樊遠並沒有說出口。若是說了出來,反倒容易平添更多“誤會”。
七年前,溫至雅為了給溫斯爾挑選合適的醫護,從一萬多個人中篩選出了年僅二十七歲的樊遠,他懂醫學,讀過心理,也服過軍役,更擅長處理突發狀況,是當時最適合留在溫斯爾身邊陪護的醫護管家。最終透過面試被溫至雅高價拍賣回來,還簽了終身賣身契。
起初溫斯爾並不在意這個陪護在自己身邊的透明管家,直到三年前,他被母親強行帶回美國治療那段期間,才逐漸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
樊遠好像是為了她而來的。
封閉式精神治療的那一年,發生了什麼,溫斯爾並不清楚,因為ect的副作用,零零散散的一些記憶也從腦裡被刨除。
對於樊遠這樣的人來說,更明白邊界感和界限是什麼才對。
本不需要他數次強調。
黑色邁巴赫在齊家後山的露天停車區停駐。
車外間斷不一的槍聲才讓溫斯爾霎時回過神來。
溫斯爾沒作過多的猶豫,在樊遠給他開啟後車門時,他也悠然自在地下了車。
齊宅地處半山,又位於鷺陽市偏遠的郊外地帶,位置偏僻,靜得出奇。在槍支民用半合法以後,齊婉英就在自家後山建了個私人射擊場,整個射擊場大約只有兩個籃球場大的面積,四周環繞的隔音牆也阻擋不了持續的子彈擊穿聲。
齊婉英若是有意將他扯入利益鏈之中,那他昨晚不顧眾人的莽撞行事就是對她的不尊敬。甚至可以說是挑釁,挑釁她一家之主的權威。
溫斯爾前腳剛踏進射擊場,齊婉英後腳就將彈夾空了的手槍收到身側,摘下耳罩看向來人,嘴角含著道看不出別樣意思的淺笑。
“斯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