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展館掛滿了齊婉英的書法作品。其中一副似人形似花草的水墨畫掛在展館最顯眼位置。
溫斯爾盯著這幅水墨畫許久,朝一旁的樊遠發問:“你覺不覺得這很像一個人。”
樊遠瞧看許久,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搖著頭用沉默回應溫斯爾。
溫斯爾收回目光,轉身挪開步伐。
像他父親。
不到八點,整個展館該來的人都已經幾乎到齊,溫斯爾一席深藍西裝穿梭在人流中,沒人知道他是誰,也許只當他是受齊婉英邀請的其中一位人物,樊遠也安靜地跟在他身旁。
溫斯爾鮮少穿西裝,只有上國際高中那會兒才會穿得一身板正,這算是他回國以來第一次正經穿西裝,發型打理得精緻,比往日稍顯成熟,那股名門公子的氣質也被襯得更加明顯。
溫斯爾在一扇緊鎖的大門前停頓腳步,餘光掃過遠處和人群社交的齊婉英。
表面上是簡單的書協活動,一旦那扇大門被開啟,那將會是另一道截然不同的風景。
這些參加書協活動的人物,並非單純地來欣賞這位知名書法家的作品。
溫斯爾看向壁掛式的時鐘,直至時針停在羅馬數字九的那刻,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
齊婉英的簡訊來得十分及時。
【先去休息室坐一會兒,我馬上安排好。】
溫斯爾敲了個“好”字過去後,努了努下巴示意樊遠到點該離開了。倆人繞過展館消防門,往大門另一邊走去。
在二人離開以後,兩位穿著旗袍的禮儀小姐走到展館大門前,展館燈光逐步變暗的同時,大門也被二人緩慢推開。
另一邊的場景彷彿被割裂開來,悠揚的鋼琴曲平緩地從裡傳出,樸素的書法展覽被黑暗掩蓋,大門另一邊的奢靡晚宴佈景迅速將一切都蓋過。
眾人並不顯得驚訝,彷彿對這樣的活動已經習以為常。
大門被緊緊關上的那刻,欲蓋彌彰的書協活動不過是這群人物索然無味的前菜。
晚宴的奢華佈景分了兩層的位置,架空的二層只有齊婉英家人與她特邀的svip嘉賓。
齊婉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齊川去世得早,二兒子齊琛忙於奔波在商界,三兒子齊軒然偏愛公益活動與餐飲業,小女兒齊洛琳同溫斯爾的母親一樣,熱衷於活躍在政界。
溫斯爾同這一家子有著不明顯的距離感,他這一晚上像個無人在意的孤兒隨處遊蕩。
只是到了特定的時候,他就該被推出來走過場了。
齊婉英站在二層欄杆處,手裡拿著杯香檳,朝桌旁的溫斯爾招了招手。
“來,到奶奶跟前來。”
在眾人聽到齊婉英對這位年輕男孩兒的所說的話時,都略微驚詫了一番。
大家的反應都在溫斯爾的意料之內,他也學著齊婉英作出同樣的笑容,緩步走到她跟前,像極了逢場作戲的模樣。
齊婉英舉杯朝一層的人群敬起:“非常感謝各位來參加這次的書協慈善晚宴,一直很想對大家說,我有位常年待在國外的孫兒。”
她目光巡了眼身旁的年輕男孩兒,眾人也將注意力從齊婉英身上移到了溫斯爾身上。
驚訝,錯愕,面無表情,虛與委蛇的驚喜笑容,一層人群中的表情,對於站在二層的溫斯爾來說,一覽無餘。
“現在他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我想給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長孫……”
齊婉英將他的名字喚出時,溫斯爾也學著她的舉杯動作,目光巡梭在一樓紛紛抬頭的人群裡。
微妙的一個定點瞬間。
他同那人的視線猛然撞在了一塊兒。
溫斯爾笑容微僵,瞳孔輕顫了顫,握著酒杯的指腹力氣無意識收緊。
好半天才接收到大腦傳遞出來的資訊。
瞿向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