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覺得如果讓裴斯遠知道了,這家夥肯定又要笑話他。
“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撒謊?”裴斯遠說著一手環到餘舟身前,手掌貼到了他的心口,“啊呀,跳得好快,我的手告訴我這顆心髒的主人說謊了。”
餘舟抬手想將他的手拿開,裴斯遠卻從背後抱住了他。
對方力氣極大,餘舟被他抱著根本就掙脫不開。
這個擁抱不帶有任何別的意味,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帶著裴斯遠特有的親暱和保護欲,像是一個年長的哥哥,在安慰自己疼愛的弟弟。餘舟的心理防線幾乎瞬間就崩塌了,他轉身回抱住裴斯遠,像小時候一樣,將腦袋埋在了對方頸窩裡。
裴斯遠騰出一隻手在他腦袋上一下一下地順著毛,眉頭卻在黑暗中微微擰成了一團,他能感覺到,懷裡這人的心事似乎比他預計的還要重。
“月考前好幾天沒陪你吃飯,是不是不高興了?”裴斯遠問。
餘舟搖了搖頭,悶聲否認了對方的猜測。
他不是個愛鬧別扭的人,尤其那幾天裴斯遠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他,其實也不算冷落他,他不至於為這個生氣。至於那天被放鴿子一事就更不可能了,因為裴斯遠根本不知道他手機沒電。
“心裡想什麼都要告訴我,不然我猜不出來會很擔心你。”裴斯遠溫聲哄道:“我要是有心事不告訴你,你也會擔心的對不對?”
餘舟聞言乖乖點了點頭,很輕易就被他說服了。
這麼多年來,兩人一貫如此,裴斯遠說什麼餘舟都會相信。
“裴斯遠。”餘舟在黑暗中朝他問道,“等你上了大學,也會對你的新朋友這麼好嗎?”
“他們又不是你,我為什麼要對他們好?”裴斯遠理所當然地道。
餘舟一怔,似乎被他這個回答安慰到了。
但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新的焦慮中。
大學有四年呢,到時候他們肯定會慢慢生疏,裴斯遠現在這麼說,但是到時候肯定會遇到喜歡的新朋友。新朋友比他聰明,比他活潑,說不定還會陪裴斯遠打籃球,也不會因為吃不到藍莓蛋糕就不高興。
新朋友還會照顧裴斯遠,不像他一樣,處處都要裴斯遠來照顧。
餘舟從前甚少有這麼妄自菲薄的時候,現在卻忍不住想,自己如果能更聰明一些就好了。
“傻瓜。”裴斯遠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耐心解釋道:“初三那個時候我記得你就偷偷哭過好幾回,說上了高中就不能和我在一個班裡了。”因為他們所在的初中沒有用成績分班的規矩,可高中卻不一樣。
盡管教育系統很多人反對這樣用成績分班的方法,可淵城如今依舊沿襲了老傳統,將所有同學按全年級的排名劃分班級。裴斯遠理所當然會被分在一班,餘舟估計只能在五班之後。
不出所料,後來餘舟入學後被分到了七班,和裴斯遠的班級隔了一層樓。
他在三樓,裴斯遠在四樓。
“但是現在都高三了,我們班五十個人,我們宿舍還有五個人跟我同住了兩年,你見我對他們比對你好過嗎?”裴斯遠道:“我們不在一個班裡,照樣可以和從前一樣。”
“可是……”餘舟想了想道,“高中咱們還在同一所學校裡,等到了大學就不一樣了,說不定都沒法在一個城市裡,說不定我都考不上……”
“不會的。”裴斯遠開口道。
“你怎麼知道?”餘舟問。
“你會考上大學的。”裴斯遠道:“你信不信我?”
餘舟想點頭,可他還沒傻到這個份兒上,這種安慰太沒有力度了。
他吸了吸鼻子,將眼淚蹭到了裴斯遠的t恤上,不大真心地妥協道:“嗯,你說的對。”
“對個屁!”裴斯遠在他身上懲罰似的捏了一下,“怕我擔心,不敢繼續委屈了?”
餘舟的心思根本就瞞不過他,很多話哪怕自己不說,裴斯遠也總能猜得到。
今晚他忍不住在裴斯遠面前說出了心事,但他很快就後悔了。
他說這些除了影響裴斯遠的心情,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總不能拉著裴斯遠不讓對方上大學吧?那樣他會內疚一輩子,他也不願意因為自己耽誤對方。盡管捨不得,但他還是希望裴斯遠能考上最想去的那個學校。
所以他冷靜下來之後,便想順著裴斯遠的話,將這個消極的話題岔過去。
但裴斯遠很快察覺了他的意圖,繼續解釋道:“我沒哄你,我會讓你考上大學的。”
“你要給我補課?”餘舟搖頭道:“我太笨了,你教不了我的。”
況且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耽誤裴斯遠太多時間,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對於裴斯遠這樣的學霸來說,尤其重要,他不可能自私到去拖裴斯遠的後腿。
“什麼都別想,你只要乖乖告訴我,要不要聽我的話?”裴斯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