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為何,他這會兒心裡突然有些不大高興。
他暗道餘舟不會覺得自己這邊行不通,又要去求柳吉安了吧?
雖然他並沒打算答應餘舟,可這人頭天才求過他,今日這麼快就要換目標,這是不是有點不大尊重人?裴斯遠越想越不高興,快步下了哨樓,朝著宮門口行去。
宮門口。
餘舟對柳吉安的態度有些疏離,但柳吉安今日卻難得表現得挺親暱。
實際上,當著餘舟的面,對方一直都不算太冷淡。
那晚若非被裴斯遠拉著在雅間門口聽到對方那番話,餘舟都不知道他背地裡竟是那樣的。
“楊兄這人難得看中你,讓我牽個線,沒別的意思,就是叫你過去喝個酒。”柳吉安道:“先生的事情我是無能為力了,但楊兄的父親在朝中人脈極廣,他若是願意幫忙,此番先生說不定還有救。”
餘舟安靜地聽著他將話說完,而後開口道:“他幫不上的。”
柳吉安一怔,大概沒想餘舟竟會這麼容易拒絕,有些沒回過神來。
他這個師弟素來不是挺傻的嗎?
那日他隨口一騙就將人騙到了尋歡樓,怎麼今日突然這麼清醒了?
他不知道的是,餘舟只是那天被裴斯遠嚇唬過之後,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關鍵。
這朝中如今能替程先生說上話的人,必須得是在皇帝面前很有面子的人才行。
柳吉安口中的這個楊兄,他爹在朝中雖有地位,但和裴斯遠相比可差遠了。
餘舟覺得,對方哪怕真的願意幫忙都未必能見到皇帝的面。
更何況裴斯遠還沒拒絕他呢,他不能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啊。
萬一裴斯遠原本有心幫他,若是知道他另外找人幫忙,只怕事情也要黃了。
“師弟,你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了?”柳吉安問道。
“這和麵子無關。”餘舟淡淡地道。
柳吉安難得在餘舟面前碰了個釘子,當即變了臉色,冷笑道:“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抱上裴副統領的大。腿吧?他若真的打算幫你,那日怎麼會任由你在宮門口跪了一下午?”
餘舟不大想搭理他,也不想逞口舌之快,索性沒說話。
柳吉安見他不說話又道:“師兄勸你一句,你若不趁著楊兄有興趣時牢牢把握住機會,來日你想求著人幫忙人家都未必會看你一眼。這京城什麼樣的男子沒有,尋歡樓那些小相公哪個不比你招人疼啊?”
他話音一落,便覺背後驟然一涼,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便見裴斯遠正立在他身後。
柳吉安大概沒想到裴斯遠竟真的會來,登時賠著笑道:“裴副統領怎麼來了?好巧啊。”
“不巧,本將特意來找人的。”他說著走到餘舟身邊,目光意味深長地在餘舟身上打量了一圈。
餘舟驟然見到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耳尖又微微有些泛紅。
“柳公子方才那番話是何意?”裴斯遠將目光從餘舟身上收回,瞥向柳吉安。
柳吉安聽出了他的不悅,當即惶恐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小弟說錯了話,還請裴副統領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心眼小。”裴斯遠冷聲道。
柳吉安聞言額頭頓時出了冷汗,忙道:“都小弟的不是,裴副統領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也沒有多少肚量。”裴斯遠說著看向餘舟,隨口問道:“餓了嗎?”
餘舟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道:“有點。”
柳吉安像是受到了啟發一般,忙道:“我們家在前街有一家館子,不知裴副統領可否賞個臉,小弟做東,給裴副統領賠個不是。”
裴斯遠挑了挑眉,看向餘舟,問道:“想去嗎?”
“啊?”餘舟大概沒想到他會問自己的意見,當即有些茫然。
柳吉安見狀忙朝餘舟使眼色,目光幾乎帶上幾分哀求道:“餘師弟一起過去吧,我先前一直想請餘師弟過去嘗嘗呢,今日可不巧了嗎?”
他大概是真的怕裴斯遠記仇,這會兒幾乎快朝餘舟跪下了,生怕他說不去。
餘舟倒是不在意他的想法,但他覺得裴斯遠既然這麼問,應該是打算去的,否則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說肚子餓不餓的事兒,於是他便朝裴斯遠道:“你定吧。”
“那就去看看吧。”裴斯遠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