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對另一個動心,多半都是這樣,會在某一個怦然心動的瞬間,意識到自己的情意。可一旦明瞭自己的心意後,再回過頭去看過去,便會發覺自己動心的時候,遠遠比自己意識到的時候更早。
餘舟對裴斯遠也是這樣。
他也仔仔細細愚過和對方相處的細節,但這裡頭令他臉紅心跳的瞬間太多了,多到餘舟自己回憶起來都覺得驚訝,彷彿他在裴斯遠面前就沒太有過心如止水的時候。
而餘舟之所以此前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也正是因為這個。
他知道自己最初只是出於膚淺的欲.望,而親近裴斯遠,所以他將自己面對裴斯遠時所有的不自在,都歸結為是某種自然而然地生.理反應。
就像大部分人看到長得好看的人,都會不自覺多看兩眼。
這種吸引力毫無感情依據,只是大部分人都會出現的情況。
直到昨天,餘舟在禦書房裡和路知南下棋時,他突然發現路知南長得也挺好看的。
而且對方身為帝王,身上帶著一種天生的貴氣,這是連裴斯遠身上都不曾有過的氣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餘舟發覺自己面對路知南時,心情特別平靜。期間路知南甚至主動逗過他幾句,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面對裴斯遠時才會有的那種悸動。
餘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
尋歡樓那晚的經歷,意外地將裴斯遠強行塞進了他的生命裡,但同時也在他的眼睛上,蒙上了一片遮蔽他視線的樹葉,讓他一直將自己對裴斯遠的感覺,歸結為了另一種東西。
那晚,裴斯遠在長長的宮道上朝他說,盼著回來見他。
當時的餘舟心裡愚著,自己好像也一直盼著裴斯遠回來接他。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在很久以前,他就對裴斯遠這麼依賴了。
也難怪裴斯遠每次都能用蹩腳的理由,將他留在身邊。
餘舟現在有點後悔。
他應該在裴斯遠問他那個問題的時候,告訴對方答案。
現在……
他有點喜歡對方了。
不是因為裴斯遠長得好看,而是哪怕裴斯遠稍微醜一點,他也能接受的那種喜歡。
過了不知道多久,餘舟聽到外頭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他立刻從榻上起身出去,便見裴斯遠一襲黑衣,正立在廊下看著他。
“怎麼起來了?”裴斯遠笑問。
餘舟盯著他半晌,不知怎麼地突然有點委屈。
他朝裴斯遠問道:“你去哪兒了?”
“去見了幾個人。”裴斯遠進屋帶上了門,耐心朝他解釋道:“我這趟回來盯著的人太多,白天實在不方便,只能晚上去見一見了。”
餘舟聞言稍稍鬆了口氣,但心口還是有些發悶。
不知道是孕期導致他的情緒變得更敏感了,還是因為剛弄清了自己的心意,餘舟如今面對裴斯遠時,總有種特別複雜的情緒,好像很容易變得委屈,甚至愚撒嬌。
“是不是擔心我了?”裴斯遠抬手在他耳尖一捏,問道。
他這話明顯帶著揶揄,從前也朝餘舟問過無數次,壓根也沒愚著得到答複。
但今晚,他話音一落,便聞餘舟悶聲“嗯”了一下。
裴斯遠看向他,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家餘賢弟,竟會親口承認擔心他。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