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餘承聞這脾氣也不是完全沒有來由。
自從先前知道餘舟有孕一事之後, 他就整日提心吊膽。
再加上自己完全幫不上忙,所以心裡一直都憋著火呢。
一方面他感覺自己的兒子自己都護不住,還要靠著裴斯遠, 另一方面又心疼餘舟受這樣的苦。
為人父母的人, 大抵都是如此,看不得子女受半點委屈。
他來之前,原本做好了心理建設,想著要剋制自己不給裴斯遠甩臉子的。但是一見到餘舟住在偏廳裡, 他情緒便有些失控, 壓抑已久的不滿驀地便爆發了出來,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裴斯遠素來會拿捏旁人的心思,所以對餘承聞這反應毫不意外。
他很擅長應付這樣的局面, 並未在對方面前找存在感,也沒火上澆油,而是迅速轉移了餘承聞的視線, 帶著人去見了一面章太醫。
餘承聞如今之所以脾氣暴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餘舟的擔心。
所以這會兒讓他見見章太醫, 可以很好的安撫他的情緒。
果然,餘承聞在章太醫那裡待了小半個時辰之後, 回來的時候面色便恢複了不少。
“吃得倒是不錯。”午飯的時候, 餘承聞和餘舟父子倆一起坐在桌前, 裴斯遠老老實實在一旁作陪, 期間一直在照顧餘舟。餘承聞目光落在裴斯遠一直給餘舟夾菜的手上, 道:“但是也不能毫無節制的吃,孩子長得太快, 你要受苦的。”
裴斯遠給餘舟夾菜的手一頓,忙點了點頭, 一副任憑對方教訓的模樣。
餘承聞這會兒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倒也沒再給裴斯遠臉色看。
“爹……”餘舟放下手裡的筷子,看了一眼餘承聞,表情稍稍有些緊張。
他得知自己有孕之後,還是第一次面對餘承聞,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朝對方交代一下的。
“今日我聽章太醫說過了,你想等孩子足月?”餘承聞問道。
“嗯。”餘舟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忐忑,似乎是怕餘承聞反對。
裴斯遠聞言目光落在餘舟身上,雖然他猜到對方早已做了決定,但今日聽對方親口說出來,心緒依舊有些複雜,只因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久的將來,他們會迎來彼此共同的孩子。
但與此同時,餘舟也將繼續面臨接下來數月的孕期。
依著裴斯遠所知,這幾個月對餘舟來說,恐怕不會太輕松。
“你想清楚了嗎?”餘承聞朝餘舟問道。
“嗯。”餘舟點了點頭,依舊沒有多說什麼。
但此時,也無需他多說什麼。
餘承聞冷著臉沉默了片刻,眼底帶著極為複雜的情緒,既有擔心又有心疼,還帶著些許無力。
良久,他看向裴斯遠道:“好好待他。”
“是,餘大人。”裴斯遠起身朝他鄭重地行了個禮。
餘承聞當日並未在莊子裡多逗留,他和餘舟說了會兒話,又叮囑了小寒好好照顧餘舟,便啟程回了京城。
他不是個愛自討沒趣的人,而且知道自己留在這裡非但幫不上什麼忙,可能還會影響兩人的相處。畢竟,作為餘舟的父親,哪怕他理智上知道裴斯遠是值得託付的,情感上也沒法朝對方和顏悅色。
餘舟和裴斯遠一起,將餘承聞送到了莊子門口。
直到看著馬車走遠,餘舟才收回視線。
“今日就搬回去住吧。”裴斯遠朝餘舟道:“你看你爹今天氣得。”
餘舟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讓餘承聞生這麼大的氣,一時之間也有些同情裴斯遠。
“我爹以前挺喜歡你的,現在不知道怎麼了。”餘舟嘆氣道。
“還能是怎麼了,嫌我……”裴斯遠原本想說,對方肯定是嫌棄自己禍害了餘舟啊。
在餘承聞眼裡,裴斯遠如今就跟個拱了自家白菜的豬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