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遠不得不承認,對於餘舟,他心底懷著太多複雜的情緒,而愧疚確實佔據了很大一部分。不過他沒法告訴章太醫,他對餘舟,絕不僅僅只有愧疚,還有更多難以宣之於口的東西……
只是,如今餘舟隨時都有性命之危,他顧不上去理會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你若決心保住餘舍人的性命,便該先讓自己相信這件事。”章太醫道:“若你自己都患得患失,來日餘舍人知道真相後,又該如何相信自己會安然無恙?”
“我自然是相信的,我一定會讓他安然無恙。”裴斯遠道。
“你若當真這麼想,就不該預設餘舍人如今有性命之危。”章太醫道:“你該將他當做普通的有孕之人,你該擔心的是如何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以及如何在餘舍人有孕之時,盡到做夫君的本分。”
裴斯遠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若非章太醫今日點破,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問題。
他既然下定了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餘舟的性命,那麼他如今在面對餘舟時,不該將餘舟當成一個即將赴死的人,而是一個會安然無恙渡過此劫的人。
章太醫說的沒錯,只有他堅定不移地相信餘舟會活下去,未來的餘舟在得知真相時,自己才有可能相信。
餘舟這一覺睡到午後才醒。
他發覺自己如今似乎越來越怠懶了,每日除了吃吃吃,就是打盹。
“餓了嗎?”裴斯遠見他醒了,湊過來問道。
餘舟很想擺脫自己如今好吃懶做的境況,可他的肚子卻很誠實地叫了一聲。
“今日帶你出去吃。”裴斯遠說著幫他拿了衣服換上,收拾好之後便帶著他出了門。
畢竟太醫此前叮囑過,要餘舟別整日悶在家裡,適當地活動活動對身體有好處。
裴斯遠今日打算帶著他去此前去過的那家小面館。
兩人坐著馬車到了巷子外頭,便下了車步行朝巷子裡走去。
“我過些日子,是不是該回去當值了?”餘舟朝裴斯遠道。
裴斯遠一怔,問道:“怎麼突然想去當值了?”
“我感覺自己整日好吃懶做的,這麼下去好像不太好。”餘舟道
“太醫不是說咱們還得繼續喝藥嗎?”裴斯遠道:“過些日子,等藥喝完了再說吧。”
餘舟點了點頭,又道:“我過幾日要不還是回家住吧。”
裴斯遠腳步一頓,問道:“在我家住著不舒服?”
“也不是。”餘舟道:“我總不好整日賴在你家不走吧?”
他想到近日裴斯遠的表現,總覺得對方情緒有些煩躁。
再加上裴斯遠今日眼底帶著青黑,明顯一副沒睡好的樣子,餘舟哪怕再遲鈍,也能想到這多半和自己有關。他覺得,自己或許打擾到裴斯遠了。
“我喜歡讓你賴著。”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一怔,轉頭看向對方,顯然對裴斯遠這話有些意外。
“你……”餘舟剛要開口,腳下踩到一顆石子,身體一晃險些摔出去。
裴斯遠眼疾手快將人往懷裡一攬,道:“走路看著路啊,你看著我……幹什麼?”
“我……”餘舟被他抱著,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裴斯遠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垂眸看著餘舟道:“你要是回家了,誰對我負責?”
餘舟沒想到他又提起這茬,當即有些無奈。
“如果你不想對我負責的話……”裴斯遠輕咳了一聲,道:“那我對你負責也行。”
餘舟聞言抬眼看向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這個意思。”裴斯遠一手攬住他肩膀,一邊朝深巷中走一邊道:“總之,咱們倆必須有一個人為對方負責。”